夺阿姐(149)
婆子吐出瓜子皮,“别提了,听说时夫人事儿后,我就提着鸡蛋上门了,结果也没见着时家爷,听说是心底着急,竟直接病了。”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不见了,要是我,我也得急病。这大冬天的,又是下雪,那河又这般危险,在加之这时夫人还有病在身上,怕是……唉。”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摇头长叹,真是可惜了这花容月貌的夫人。
“诶,那不就是时家爷么?”
婆子们转头看去,没想到竟也生得如此俊俏。
宋衍额头还带着伤口,一言不发,也没给众人一个眼色,直接和南风出了镇子。他又来了河边,静静得看着拍打着岩石,留下一串串白色泡沫的河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风眼皮发跳,低着头,心底也是着急得不行。
如今顺着整条河,调动了无数人力物力,可这么些天,却仍然没见到丝毫沈遥的踪迹。
想到沈遥因着吃的少,力量和耐力都小了许多,若是从前的她,或许能自救,可是后来的她,真是极有可能没力气,溺毙河中。
南风不敢对宋衍说出猜测,他能想到的,宋衍又何尝想不到。
今日依旧是一无所获,宋衍骑着马顺着河走了一路,河中还有系着绳子,正在试图打捞的人。
直到天色渐晚,他才又回了淅镇。
南风收到消息后很快跟上前,恭道:“陛下,沈芯那边的人回来说,说是沈姑娘这些时日都待在宫里没出去过,似乎病情又加重了。”
“她来淅镇之前呢?”
南风摇摇头,“也是待在宫里。”
他猜到宋衍的怀疑,觉得不大可能,“沈姑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病弱女子,而此次长公主落河乃是意外。好几个当时正在打斗的暗卫都见着了,而且当日下过雪,地上都是积雪,结了冰,脚滑的可能更大。”
宋衍勾了下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人退下,一人回了屋内。
看着点燃的五盏烛火,他将其一盏盏熄灭,只剩下最后床头的一盏。
回到床边后,又低头看了自己腰间没取下过来的香囊。
在床上沉睡的小橘见人来,立刻跳下在他脚边蹭着,叫个不停。
宋衍蹲下,将猫儿抱起,躺到床上,定定看着那盏快要燃尽的烛。
“不用找了,她不在,不回来了。”他哂笑一声,“她不要我们了。”
这些时日过去,他心底愈发恐慌。
此刻他祈求她平安地逃离,而不是在长淅河中遇难。整条河太宽太长,找一个人简直如同海底捞针,何其困难。
若她真的因他而死,他该怎么办?
面前的烛火随着时间流逝,最后彻底熄灭。
房间也随之昏暗下来,什么都看不见,连窗边的月光都如此不清晰。恐慌与窒息席卷而来,心脏像被数以万计的小虫子啃咬侵蚀。
可他就如同死人一般躺着,没有任何动静,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她以为死就可以真的抛下他了吗?
他曾说过,就算做了鬼,也要无时无刻纠缠着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是她的影子。
第57章
蒲州城内,一群群身段婀娜,脂粉浓郁的女子在香月楼前招揽路过的公子哥。
香月楼算是蒲州最大的烟花巷柳之地,许多从长安城出来,北上的高官权贵在路过蒲州时都会在这温柔乡中逗留些时日。
“少爷我来此地是找花魁莹娘的,你可是嫌钱少,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
老鸨扇着团扇,面带笑意,“诶哟,真不是钱的问题,实在不巧,莹娘这几日恰逢月事,招待不了客人。咱们香月楼中可还有不少貌美如花的姑娘,不如公子试试其他人?”
“晦气。”男人啐了一口,最后还是应下来,分别左拥右抱一个,被带去了雅间。
老鸨收回笑容,抬头望莹娘所在房间瞥了一眼。
红灯笼高挂,催情香四溢。
“放心,主上交代过,这段时间你们都暂时待在此地,如今整个大周四处都是你们的画像,等过了这段时日,风声小了,便送你们出蒲州北上。”
那名叫莹娘的花魁眉间点着金鱼样式的花钿,眼角微挑,朱唇抹了口脂后红艳又热烈,带着几分媚色,点了茶,推到两人面前。
“有劳了。”沈遥接过茶,在口中抿过。
身旁坐着的另一男子,可不就是宁梓谦。
沈遥赞叹不已,“莹娘所点的茶,果真如高山流水,清致淡雅。不知,你主上是谁?这整个香月楼都是你家主人的?”
宁梓谦听闻后手指一顿,眼中似乎想掩盖些什么,扭头着急道:“人家主人不愿露面,或许就是不想叫人知道身份。莹娘是我朋友,好心帮我们,才说服了她主人,让我们暂且藏匿在香月楼中。”
莹娘笑笑没有说话。
沈遥颔首表示理解,不再打探这香月楼背后之人。她环视一圈这家青楼,直觉这人不一般。
毕竟此处是北上的必经之地,香月楼又如此出名,这么多高官聚集此地,可不就是一处情报汇集之所。
那么,建立这座香月楼的人,目的又为何,难道会对大周不利?
虽然她是逃了出来,不想继续留在宋衍小畜生身边,可是不代表她想要他跌落皇位,要他死。
门外传来小厮动静,莹娘笑笑起身,“二位先在此歇着,奴家去去便回。”
房门合上后,沈遥又喝了几口茶,心底说不出的怪异。
倏然,一道冰冷如毒蛇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似化为实质一般。沈遥打了个寒颤,往那道视线看去,是雅间的门缝之外,她对上了一只正在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