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74)
宋衍:“这事错不在你,是这厮私闯时府。”
宁梓谦哂笑道:“狗贼说得不错,要杀要剐,我随你便!这一切与诺诺无关。”
沈遥怕他真对宁梓谦做出何事,心底着急起来,“时衍,宁梓谦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是么?”宋衍微微勾唇,神色却如一湾深潭。
沈遥飞快扫一眼披头散发,狼狈十足的宁梓谦,声音带着硬气道:“时衍,退一万步说,宁梓谦不是你时府的人,你无权处置,就算他被官府通缉,那也应是交给官府发落。”
沈遥与宋衍视线焦灼,某一时刻似有火光噼里啪啦闪过,他们都很固执,像战场上厮杀的敌人,谁也不愿退让半步,哪怕两败俱伤,也要对方俯首称臣。
宋衍气笑了,“沈遥,我是你丈夫。”
沈遥:“……”
宋衍:“你以为我一直不知你背着我私会男人吗?我忍很久了,沈遥,你对得起我吗?”
沈遥继续沉默。
宋衍:“若我偏要在府内对这厮动私刑呢?”
沈遥心底内疚,却面不改色,“那你就罚我,我是时府的人。”
见他无动于衷,她又说:“时衍,你说过的,无论我要什么都会给我,我要你现在放了他,你要食言么?”
在即将入秋的季节中,四周的树叶早已开始泛黄,偶尔有风过,打落几片摇摇欲坠的叶片。
有些东西,比如感情与信任,皆是以一己之力的骗局而构建,就像这树叶,悬挂得很吃力,只需一点点外力,便可彻底崩塌。
宋衍收起了最初的笑意,没有了任何情绪的显现。他看着沈遥坚定的视线,又看向宁梓谦的满脸不忿,最后一挥手,令两侍卫放了宁梓谦。
沈遥见状终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冷然一笑:“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
“时衍。”她见他要走,心底没来由地慌乱起来,抓住他冰凉又指骨分明的手,“……对不起,时衍。”
宋衍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只是在关节处微微用了几成力,便拧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一阵风过,带着凉意,沈遥身子晃了晃,看向宁梓谦道:“我送你离开吧。”
她将宁梓谦一路送到葫芦镇口,看着镇外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已有一小部分变了色,阳光从背后透来,空中飞鸟盘旋。
宁梓谦自是发觉她的低落,与她一路沉默,如今分别之际,他还是想逗她:“诺诺,你别想太多,是我技不如人,没想到这么轻易被捉住。你想吃醉香居的鸡腿吗?我下次再给你……”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沈遥打断他。
宁梓谦别过头,“你是在怪我吗?”
沈遥摇头抿唇,“我不怪你,相反很是感激你这些时日的陪伴。说实话,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惜你身为男子,我身为内宅女子,本就不应这般往来。”
宁梓谦瞪着眼,一把抓住她的肩,“诺诺,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前不会这样想的,你是被那狗贼洗脑了!”
“宁梓谦!”沈遥厉声喊了一下,他定住不再说话了。
她扭了下肩,躲开他的手,严肃道:“你说的那人,是我的丈夫,我已经成亲了。他对我极好,爱我,敬我,我没有理由将朋友的位置置于他的前面。”
“别说这世道苛刻,出嫁从夫。他既真心待我,又介意此事,我便不应与他以外的男子往来。”
宁梓谦憋着闷气,脸红脖子粗,用力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
若非宋衍拿着他宁家全家人的性命威胁,他此刻定将所有真相告知于沈遥,戳穿这狗贼的人面兽心。
“宁梓谦。”沈遥见他终于放弃,转身离开时又喊了他。
宁梓谦扭过头看去,染上余晖的她极美,她笑着说:“谢谢你,再见。”
沈遥着急忙慌回到时府后,才知夫君早已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她知道这一次她真是让他失望又伤心了,她会好好哄他。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自放宁梓谦离开后,夫君开启了单方面的冷战。
她去书房找过他,可他闭门不见。有时在梨花院中遇到他,他也是眼不斜视地匆匆离开,在她想将他拦住时,南风又挡住她道:“时爷要事在身,请夫人谅解,等爷回来自会来寻夫人。”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始终没等到夫君来寻。
若非清晨醒来,枕边还残留着淡淡青草味的冷香,她以为夫君真的不愿理她了。
沈遥感觉自己每日忽上忽下,心似乎被签子穿住,放在炉火上炙烤。到底是她的错,是她让人伤了心,虽然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可还是压抑着想方设法去哄他,最后皆是徒劳无功。
这些时日,整个时府的氛围都阴沉沉,凉飕飕的,所有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活,连锦书的话都变少了。
沈遥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时常感到自己身后有着一道炽热的呼吸,窗沿,甚至墙缝,好似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可当她仔细去寻,又什么都没有。
这日,沈遥从锦书处知晓夫君早归,便从晌午就来到厨房中,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些炊饼。后来听闻夫君似乎格外疲累,睡眠也不好,便又准备一壶安神小酒。
听到下人来传他归家后,端着托盘径直往书房去。
正当她穿过梨花院,来到书房时,南风又一次将她挡在门外。
沈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炊饼和小酒,再也没了哄他的心情,最后选择转身离开,叫下人将所有的炊饼全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