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85)
见沈遥对政事不感兴趣,他又道:“此次舞弊案也影响了秋季即将到来的乡试。”
沈遥看回他,手指微顿,“这么说,夫君他很有可能无法参加此次乡试?”
秦木笑笑没说话,他掀开帘子往外一观,令马夫将车停下,“葫芦镇到了,这小路上走马车实在颠簸,今儿就先将夫人送到此处。”
沈遥一看,见马车停在了
密林小道的入口处,“这么隐蔽的入口你也知晓,这么说你来过葫芦镇?”
秦木点头,没说更多的,只是从一旁拿过一把油纸伞递给沈遥,“外面还在下雨,夫人带上这伞,回去后喝点姜汤,沐浴一番,莫要染了风寒。”
外面雨越下越大,沈遥并未推拒,将伞接过后道谢,又说:“之后我把伞给时衍,让他还给你?”
秦木摇摇头,“如今我俩不在同一处,各自忙碌,一把伞罢了,无需归还。”
话虽如此,沈遥想了想,还是掏出铜钱,见他不接,便又放置座位之上,直接撑伞下马车,往小路而去。
她走了几步后,秦木的声音又传人耳中,“沈遥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沈遥脚步一滞,扭头往回看去,雾蒙蒙的滂沱大雨中,青顶小马车已走远,看不到影子。
大路上白茫茫一片,身后的小路上竟是树木遮掩,两边都不见任何阳光。
她转身踏入小路之中,在天彻底黑下来后,终于回到葫芦镇。
还未走到时府,街道上带着家丁们四处张望的锦书从远处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满脸焦急:“夫人去了何处?怎的现在才回来,还弄了自己一身湿,今日可真是吓死奴婢了,以为夫人又像上次一样独自出了葫芦镇。”
沈遥本想实话实说,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低下头,回避着视线道:“我四处逛了逛,结果下了雨,便在一处凉亭中躲雨,后来一直不见雨停,也只能找路人借了伞回来。”
锦书满脸狐疑,却也没有质疑她的话,只是扶着沈遥快速回了时府。
为了防止她染病,锦书马不停蹄让厨房煮了姜汤,又备了热水。
伺候沐浴时,锦书看着一直发呆的沈遥提了一嘴:“姑爷今夜应是会归家,只是回来的晚些。”
沈遥没有太大反应,只“嗯”了一声。
就寝已是亥时,沈遥一人上了拔步床,锦书为她放下帷帐便离去。
她夜晚一直都会在房中留着两盏灯,辗转反侧许久,沈遥起身,到墙角拿过今日那柄油纸伞仔细观察着。
明明一切都能说得通,她遇上了夫君同窗,也解释清了为何鹿桐书院的人不知晓夫君。
可冥冥之中,似乎就是又什么东西不对,麻花一样在她心底拧巴着。
她不知是过往夫君以及众人的行为举止,还是那秦木,让她有这样怪异的感觉。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再次撑开伞,灯火之下,她终于看到了伞上印着的图案,不大,不仔细根本发现不出来。
与曾经装着梨花的荷包一模一样。
一只白鹤。
……
这天夜里,沈遥又做了与前几日相同的梦。
在林间的逃亡,与‘小衍’的重聚,还是个孩子的他努力地照料着自己,最后为她挡下一刀。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梦境中,‘小衍’的面孔与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他好似春日旺盛的青草,带着稚嫩与青涩,却有着最为坚定的意志。
他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阿姐”。
后半夜,沈遥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一股潮湿在脸颊脖颈游走,像一把沾了水的细毛刷,她被痒醒了,半眯着眼睛,在暗淡的烛光下许久没反应过来。
“醒了?抱歉,把你吵着了。”宋衍直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人儿躲在被褥中,露出一颗小脑袋,头发凌乱,双眼还微微发红。
第35章
“什么时辰?”沈遥嗓音有些沙哑。
宋衍往外一瞥刻漏,回她:“丑时末。”
“怎么这么晚?”
“嗯,有些事儿忙,一时没顾上你。”他心疼地揉揉她脑袋,看着有些发红的小脸,“你染风寒了?”
沈遥揉了揉自己嗓子处,“或许吧,发热了吗?”
“没有。”他见她脚露在被褥外,立刻帮她揶了揶,将她裹成一只蚕蛹,“你继续睡,明早叫郎中来给你看看,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
沈遥迷糊着,没有完全听清他的话,便又睡了过去,缩到他怀里。
许是身旁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再次睡着后,她没再做梦,一直到早上醒来,才终于有了些力气。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半靠在夫君胸膛前,郎中跪在床铺下方为她诊脉,夫君眼神幽幽地盯着她纤细的手腕。
待郎中将工具收好后,宋衍双眼带着些疲累后的充血,急切问:“夫人如何?可严重?”
郎中退后几步,弓着腰答:“夫人只是淋雨后小感风寒,并未发热,不严重,只需服几副药,多多修养身子,很快会好。”
宋衍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垮下来,锦书立刻带着郎中离开寝室煎药。
沈遥看着两人将房门关好后,她声音很低问:“郎中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
“来了一会儿了,你睡得沉,我也不忍叫醒你。”
这一病三日,在宋衍的精心照顾下,她都没怎的动弹过,他整日守在床前,昨夜才出去了一趟,今早又回来了。
好在是小病,除了嗓子还是有些发疼,其他却也感到很快好起来。
待郎中又一次来看过,沈遥能感受到,他这几日紧绷的情绪这才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