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88)
朱氏和楚绣两人不是被发卖了么?难道不仅仅有朱氏,还有别人?那人将尸体放到她跟前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人在恨她?
仅仅只是想吓唬她?为何?
“快拿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埋了。这件事儿别声张,私下去查,定要将时府这人查出来!”
沈遥的嗓音还是沙哑着,指尖止不住颤抖,她想到什么,又说:“我给时衍写封信,告知此事,你派人送去长安。”
“是,夫人。”
第36章
是夜,沈遥回到府中后却还是因着白日的场面精神恍惚。
锦书将煮过的白水倒了一些出来,递给沈遥,“夫人这些时日嗓子可算好些了,但郎中说每日还是得喝够足量的水。”
沈遥接过后轻抿,眨了下眼,“锦书,你在水里放糖了?”
“没有啊。”
“这水好像变甜了。”
“是吗?”锦书拿过一个空杯,重新倒入水喝了几口后摇摇头,“没有啊,这水不还是和从前一样。”
“怕不是夫人这些时日喝太多药,如今吃什么都是甜的。”
“或许吧。”沈遥想也是,将喝完的空杯递回。
锦书正想给沈遥再倒一杯时,没想到一时恍惚,水竟浇了自己一手,“诶呀。”
沈遥见状立刻掏出帕子递给她将水渍擦净,“你这几日好像很累啊。”
锦书强撑着摇摇头,“还行。”
沈遥:“你早些去歇息,今夜别守着我了,反正时衍这几日都不回来。”
见她这么说,锦书也不好拒绝,便点上熏炉,而后起身离开房间,将门关好。
彼时也开始下起了雨。
人生病后,便更容易多愁善感起来。
沈遥没有亲生父母,兄弟姐妹,没有任何记忆,对远在扬州的义父义母极为陌生,虽偶尔书信往来。
整个时府到现在除了风和雨,仍是寂静无声。
夫君总是很忙,又总是什么都不与她细说。
今年雨水比往年异常多,入秋之际,屋外连绵不绝的雨伴随着凉意,她半夜冻醒后,不愿将锦书叫过来。
毕竟小丫头这些时日为了照顾她也是尽心竭力。
支摘窗还开着,许是下人忘了关。
她自个儿起身到窗子前,却没想到屋外狂风大作,身体虚着,费了好大力才将其合上。
可这般费事后,身上的寝衣又被雨水打湿,头发丝也黏腻在脸颊上。
从柜子中翻了一件厚实的衣裳换上,又开始寻找多余的被褥,她无意扫过被压在最下方的那柄雨伞,拧着眉头,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将其无视。
多余的被褥被放在最高处,她搬来椅子站上去,踮着脚却还是拿不到,对自己顿时无语。
无力感骤然席卷全身,好像没有别人,她什么都做不成。
她忽然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学会了压抑自己,克制情绪,隐藏心绪。
不再试图什么都与夫君或是锦书倾诉,好似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她虽然看似与夫君距离越来越近,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可她与时府,与整个世界,又产生一条巨大的鸿沟。
至于那是什么,即便她时常询问自己,她也始终说不清,她也不知自己在犟什么。
她如今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他,她对他的依赖程度或许超乎想象。
可当身边出现数不清的疑点,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变得难以信任之后,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还能相信什么?
她的生活也是从何时起,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伴随着自己是沉重包袱的自我厌弃,与逃避,寂寞,恐惧,全部交织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而混乱的蛛网。
而她是被蛛网所缠住的蛾子,毫无动弹之力。
沈遥看着够不到的被褥,最后压着情绪,跳跃了一下试图去够,却倏然踩空,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她低呼一声,提了提裤腿,那处已发红,是扭了脚。
沈遥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撑着椅子站起,默默地一瘸一拐坐到床上,按压着脚踝。
猫儿还在床上一无所知地呼呼大睡,不谙世事的模样让人格外羡慕。
小橘虽然与她都一样,住在时府中,被好好细心地养着,吃穿用度全依赖着别人。可猫儿的世界很单纯,脑子愚笨,所以对事物的期许便少了很多,吃饱喝足便已足够幸福。
可生而为人,却承受着多变又复杂的情绪,看得越多,对周围的期盼也越多,也更容易产生失落。
沈遥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与暴风,骤然间,关好的窗户又被那阵风给吹开。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她眼睛酸涩起来,却闷声不吭,只是定定看着窗外天际裂开的口子,以及侵袭而来的雨幕。屋外雨声吵得闹人,却更显得时府空荡。
身旁的小橘注意到她动静,走上前轻轻“喵”了两声,又蹭蹭她。
她抬头看着猫儿,又抬手将蹭着自己的小橘抱到怀中。她收紧怀抱,庆幸身旁有着小橘的陪伴。
空荡而巨大的拔步床中,烛火颤颤巍巍地摇曳着,沈遥睁着眼睛许久,最后才终于在雨停的晨光中彻底睡去。
沈遥第二天除了喝药,一直拉着帷帐不愿见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锦书也只以为她是疲惫,便不多打扰,让她在房中睡了许久。
沈遥终于病好是在一周后,这一周的时间里,都没见过夫君,只递回一封书信,叫她不用担忧那虐猫之人,他已吩咐下去在查。
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