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90)
如今秦木来此地,正好她也想问问,伞上的白鹤,究竟何意。
带着伞和锦书,沈遥一路来了中堂。
秦木背对她,站在正中,身上仍然穿着之前那袭深灰色道袍。听到声音后,便转了过来,垂落的前发依然挡着半张脸,另一只丹凤眼带着儒雅,他朝她一笑。
“我就知,夫人会见我的。”
……
山林中,一行人来到了朱氏出现过的地点。可是此处已找不见那两名男子,只剩下,已经死亡的朱氏。
朱氏的尸体是在一处低谷中被发现,发现时已经被野兽吃的只剩下头颅和一半的躯干。
野兽?
怎么可能是死在野兽口中,恐怕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又知晓太多东西,被杀人灭口罢了。
京兆尹一脸殷勤,躬身跟随在宋衍身后,上前说起这案件,“陛下,这朱氏尸体,是半个时辰前,一入山砍柴的樵夫所发现的。据调查,朱氏母女当初逃跑后,一直在山中躲藏,后来遇到一瓷器商贾人家,或许想着这俩是黑户不用钱,便带回家中做仆妇丫鬟。”
“后来朱氏因犯下盗窃罪,那家人忍无可忍,抓到官府后受了杖刑。我们找到那家人,据悉,后来是有人出了高价,将朱氏买走,而买走人的是一对主仆。至于朱氏之女,在朱氏被买走前便又跑了,后来一直没有线索。”
南风问:“他们可还记得买走她的那两人样貌?”
京兆尹道:“那个下人身高八尺,十分健壮,却是样貌平平,没什么特色,能看得出来,是个功夫极好的。而至于其主,人牙说仅仅在风吹起车帘时瞟过一眼,那人最明显的特征,是前发散落,遮住半张脸。”
宋衍沉吟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半张脸……”
验尸的仵作走上前,行礼后回禀:“陛下,小的已验完。死者并非死于野兽撕咬,野兽只是为了掩盖某些痕迹。”
“其真正死因是,被捆绑后放干鲜血所致,虽然只剩最后一些尸块,可是从明显的切割痕迹来看,死者濒死之时,被掏空了内脏。”
……
“时夫人,既有客来,是否应该备茶点?”秦木看了一眼沈遥身后的锦书,笑眯眯地说。
沈遥不解,“妾身以为,公子只是来要伞的。”
“要伞只是找的借口罢了,这点小伎俩,时夫人怎么识不破?”秦木见她没动静,又道:“夫人,有些话,某只想告知夫人一人,不想叫他人知晓。”
“关于时衍。”
沈遥听闻后,想到自己的疑问,又扫了一眼时府内正在走动的家丁侍卫,便转身看了一眼锦书,“锦书,去备茶。”
对方万分不情愿,却还是应下,而后行礼告退,“备茶很快,请稍等。”
待人走后,秦木主动落座,上下扫视了一遍沈遥,她一身绯色圆领缺胯袍,尽显英姿飒爽,也不乏小娘子的纯情美感。
他笑道:“像时夫人这般特别的美人,也难怪他如此看重。”
沈遥懒得与秦木废话,隔着案落座侧边椅子上,“今日你来,应该不是为了夸我来的。”
秦木身上飘着一股异香,沈遥说不清那是何味。和他的人很像,平淡,却又隐隐透着不同寻常。宛若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是汹涌湍流。
他看着她手中的雨伞,“时夫人应该也有话问某吧。”
沈遥心头发颤,总有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好似她心中所想,皆能被看
破。
她不再犹豫,直接撑开伞,对着堂外太阳照射的方向展开,一只白鹤赫然出现在伞面上,“请问公子,这是何意?公子曾经,来过时府吗?”
秦木的目光定在隐隐透光的油纸伞上,渐渐的,堂外乌云聚拢,又一次挡住阳光,那只白鹤也随之变淡。
他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某是第一次来时府。而白鹤,是一个组织。”
“组织?”沈遥放下手中的伞,“什么组织?之前在我房间中放了梨花荷包的人,也是你吗?”
秦木先低喃一声:“原来你没看到那只纸鹤啊。”
“什么纸鹤?”
“没关系,那不重要,许是被你那夫君发现后扔了。”他无所谓地笑笑,也没有回答关于装梨花的荷包一事。
沈遥还想问,可秦木已率先问出口:“时夫人,沈遥姑娘,你内心有过罪孽吗?”
她翻了个白眼,静静看着他。
秦木也无所谓沈遥态度,继续说着:“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罪孽,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是恶人,而白鹤的存在,是为了消除罪孽,构建世人心中的桃花源。而没有罪孽的人,在死后,自然也不会入那地狱受尽苦楚。”
“对了,沈遥姑娘,在这葫芦镇住的好吗?”
沈遥心跳得极快,硬着头皮道:“自是好的。”
秦木看了她许久,却忽然闷笑一声,“说谎。”
他淡淡低声道:“他建造的这个桃花源,太小,太假,还不够宏大。”
“什么意思?”
秦木又不直接回答,“这地方还不够好,沈遥姑娘,白鹤的存在,就是为了构建一个更大的桃花源,不是一镇,一城,而是整个大周,甚至大周之外。当所有人都清除罪孽后,世间便不再会有更多的邪恶与痛苦。”
“而清除罪孽的方式,则来自一个祭祀仪式。”
“简直浪费时间。”沈遥不想与他聊下去了,想要直接起身离开。
秦木看出来她心急,立刻道:“沈遥姑娘可能听某说一个故事,只最后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