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弟弟竟是绿茶狼崽子(55)
江洵没有哭,只是两眼无神地重复:“我想起来了。”
江燃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儿急得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见江洵的状态实在不对,只好哄着他去了趟医院。江洵很配合,被大人带着做了各项检查,只是和医生对话时毫无反应。
这两年一直为江洵检查的那位医生说:“大脑没有异常病变,但是他的情绪很糟糕,也比较抵触和外人沟通。先避免使用药物,尽量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这孩子的性格比较特殊,可以试试开诚布公的和他聊一聊。”
夫妇俩又把江洵带回家。跑了趟医院回来,江洵也没有大吵大闹,还是安静地坐在角落不说话,任由江燃抱着。
郁青荷无奈,只能尝试着说:“小洵,你父母的东西,我们都尽可能帮你收起来了,遗产方面比较复杂,但我们请了律师,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会被你那些亲戚拿走。等你长大以后会交给你。”
江洵的眼皮颤了颤。过了好几分钟,他轻声说:“我爸爸妈妈……在哪里?我想去看他们。”
“在琴洲市的公墓。”
因为江洵父亲的父辈已经过世,江洵母亲的娘家情况比较复杂,他们俩的后事是江洵姑姑一家处理的。姑姑家心有怨恨,自然是处理得很潦草,连骨灰盒都是随便丢在杂物间。
“之前我们和你父母聊起过生死问题,他们喜欢风景好气温适宜的地方。接你过来之后,我们做主替他们做了决定,埋在了靠近琴洲河的那片公墓。”
老江叹息:“小洵,你现在状态不好,改天再带你去,行不行?”
江洵咬着嘴唇,难得固执地摇头。
夫妇俩无法,趁着还没天黑带上两个小朋友来到公墓。
周围树影婆娑,将干净的墓碑照得光影斑驳。江洵沉默地看着墓碑照片上熟悉的面容,肩膀一点点垮下来,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回去吧。”许久之后,江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想到自己被带去医院,让夫妇忙前忙后,低声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这哪里是麻烦?我们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江洵这种沉闷消极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
他不吵不闹,也不哭,只是和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是表情木木的,肉眼可见的迅速消瘦了许多。江燃比他更着急,每天变着法子哄他。周末时,夫妇俩干脆带他们去了隔壁市的温泉度假村散心。
秋日的夜空很晴朗,一颗颗星子散落在天幕,晚风沙沙,静谧安宁。
江燃握着江洵的手,陪他坐在院子外,一起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哥哥。”
江洵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还是空茫茫的,连同他的声调一样。他忽然开口:“你之前就知道吗?”
“嗯……”江燃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其实知道的,但是我怕你难过,怕你会受刺激,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弟弟对不起。”
江洵很轻地摇头:“我没有怪哥哥。”
江燃的关切和爱那么热烈。五六岁的小孩为了不伤害他,竟然能够把这样的秘密藏了两年……江洵绝不可能因此生气。
江洵把头靠在江燃的肩上,声音平铺直叙:“我以为他们只是上班太忙太忙了,我以为他们很快就回来看我。我……我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和爸爸妈妈介绍,说我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哥哥,我想告诉他们,哥哥特别好,我真的很喜欢。”
原来早就见不到了。
江燃心疼得不行,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哥哥,我只有你了。”
江洵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仅有的浮木,紧紧搂着江燃的后背,力道大得有些勒人。
江燃愣是眉毛都没皱一下,还艰难地伸手抱住弟弟。几秒之后,江燃感觉到有温热的眼泪落在他颈窝,接连不断,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
这是江洵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哭。
江燃抿了抿唇,努力安慰:“弟弟不要哭。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也会很爱你的。”
“……嗯。”
江洵的眼泪掉得很凶,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江燃一句句回应,拿出了所有的耐心来安慰弟弟。
夜色渐深,低低的抽噎声才慢慢停歇。
抱住江洵的怀抱始终没有松开。这两年来和哥哥相处的温暖记忆一点点清晰,在这夜风里温柔的覆盖伤痛。
江洵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的嗓音还很沙哑,却恢复了些活人感。
“哥哥会陪着我的,对吗?”江洵轻声问。
江燃毫不犹豫:“对。”
“哥哥会和我最要好,比其他小朋友都亲,对吗?”
“对。”
“那我们会一起长大,以后也不会分开,对吗?”
“对。”
江燃的每句回答都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江洵低声说:“谢谢哥哥。”
江燃摇头:“谢什么呀,我说过,只要你喊我哥哥,我就会保护你,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在夜风里安静拥抱,交换着最珍贵的承诺。
就如过去的那两年那样,他们将会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得到同样的长辈庇护。他们会共享成长过程的所有喜怒哀乐,共同见证彼此的每一步。
无论是潮湿雨季还是万里晴空,无论是微风还是骄阳,无论是喧嚣人群还是秘密角落……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共同成长过程里的记忆。
无论如何,他们将在同一片星空下陪伴彼此,成为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