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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总,今天吃苦了吗(46)

作者: 徐俆俆 阅读记录

不过现在还需要每天服用药物,才可以控制得住病情。

刘波现在又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刘召猜测他爸爸肯定又是嫌药苦,偷偷的断药了。

奶奶告诉过他,爸爸从小就不喜欢吃药,所以他要代替奶奶,每天叮嘱爸爸按时吃药。

都怪他,这段时间偷懒了,没有提醒爸爸按时吃药,爸爸才会突然的发病。

今天他还故意找茬,要不是他刺激到了爸爸,爸爸也不会突然的犯病。

都怪他!

刘召抱着刘波的一只手臂,将脸埋在爸爸肩头,无不自责的想。

把一切的错误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透过布料穿透衣服传到皮肤上的湿意,刘波睁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那是什么。

他又缓了好一会,才转过身子,将刘召揽进自己的怀里。

像刘召小的时候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一样,轻拍他的背,柔柔的哄他入睡。

嘴巴里也不由自主的哼唱着久未唱起的摇篮调。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缓。

他有病。

这一点,刘波自己就很是清楚。

快十年了。

或许更久。

只不过十年前变得更严重了而已。

抑郁症。

他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有时候好像有很明显的认知,可有的时候又好像遗忘了一样,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普通人。

有时候刘波自己也时常在想。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答应那个可笑的交易,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他又会变得迷茫。

想,不一样又会怎样?

毕竟人生没有如果,凡是后悔了的,有的只会是不断闪回的悔恨。

十年前,邵玉铭留给他的记忆并不愉快。

这同时也是他自找的结果。

他怨不得别人,所以就只能更痛恨自己。

因为贯穿他生命成长历程的只有两字——自卑!

是的,他很自卑。

这种自卑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的。

一切自卑的来源,是他有一个畸形的身体。

不男不女。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这样身体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但他就是无法释怀有这样怪异身体的自己。

刘波出生乡野,是真正的山区十八弯的那种。

相对封闭的地方,同样也有相对封闭的思想。

他出生在一个传统概念非常强烈的家庭。

妈妈连生了三个女儿后,一直渴望再生一个男孩,想为以种田为生的家庭再添一名壮丁。

所以等妈妈的肚子又有了动静的时候,他妈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人“算命”。

可惜算命先生给他的批语并不是很好——命里无子。

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人伤心,简直与晴天霹雳差不多。

于是,当农忙后的一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合计肚子里的孩子要还是不要的时候,一个自称是“送子仙姑”的女人就走到了他们家门前。

她自称手里有能包人生儿子的“秘方”。

先交百元定金拿药,等生下了儿子的时候她再来,到时候再给她封一个“大红包”。

这个秘方看起来跟赌博差不多,一半几率赢,一半几率输。

到底是庄家永远不会输。

本就是满心求子,一百块的定金罢了,虽然那个年头收入全靠庄稼地的收成。

可刘波的奶奶还是一咬牙,花钱从“送子仙姑”的手里买了“转胎药”。

这药一喝就是八个月。

等到刘波呱呱坠地的那天,那“送子仙姑”到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按照约定如约来取“尾款”了。

只不过她人刚踏进刘家的大门,就被刘奶奶提着菜刀赶出去了,追在屁股后面满村的跑。

那个场面刘波也只是小的时候听别人提过一嘴,那天的刘家究竟乱成什么样子,似乎不用别人口述也能够想象的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刘奶奶那场没有崩住的“骂街”,也直接让刘波身体“有毛病”的事情,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也导致刘波从小就生活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下多年。

直到他四岁那年和村里的小朋友一起玩,差点被人扒了裤子,他哭着回家,刘波的这件事情才被刘奶奶,想办法解决掉。

人言可畏,他们堵不上别人的嘴,就动手,谁敢多嘴就打的他满地爪牙。

全家老少一起上阵。

哪个老头老奶奶多嘴,刘奶奶能骂出对方家十八层祖宗;

哪个妇人大老爷们敢拿这事说笑,刘爸刘妈就直接上手,打的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都别想好过;

哪个小孩敢指着刘波当笑话嘲笑,刘家大姐、刘家二姐、刘家三姐就一起找上门。

趁着晚饭前去人家家里,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把人揍一顿,顺便掀了他家摆好饭菜的八仙桌。

临走的时候,心情要是还不爽,看见坐在院子里守门的狗,脸上都要挨她们一人一个巴掌。

那两年,一向老实做人的刘家人,做人处事跟当真跟“疯狗”没什么区别。

谁见了刘大勇一家人不得退避三舍。

特别是“罪魁祸首”的源头——刘波。

渐渐地,村里的人也就没人在提有关刘波身体的任何事了。

对于刘家人来说,这次的“团结作战”无疑是成功的。

可对刘波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玩了。

从前小朋友们虽然嘲笑他,可好歹也是愿意和他一起玩的。

被嘲笑是“怪物”,他年龄小,听不懂,只当是新鲜事。

他有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的地方,可以被别的小朋友围在一起玩,他就不觉得这是难为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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