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一起穿到了ABO(61)CP
蒋舟最后抱着那个保鲜盒,落荒而逃。
他走到对面紧闭的大门前,他曾经数次来到这里,敲响对面的房门。
以前总是敲不开,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程秉不仅会很快打开这扇紧闭的房门,甚至还能容许自己进入他的卧室,霸占他一半的床。
但今天是奇了怪了。
他咚咚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怎么回事。
难不成程秉又想回到以前,封闭自我,决心不和任何人来往的时候了?
不对,蒋舟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应该不是。
说不出来原因,但他觉得,程秉现在不会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程秉突如其来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蒋舟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他为什么呢。
以前明明觉得抱歉,明明是想和好的,却只是来偷偷送个发卡。
如果讨厌他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讨厌他呢?
被讨厌不会难过吗?
刷拉——
今天Z城天气不好,外面响起了雨声。
淅淅沥沥。
冷风从过道穿来,吹得蒋舟打了个哆嗦,叫他想起十年前程秉过生日那天。
也下了一场冷雨,程秉在这一天,冒雨从乡下祭拜完母亲回来。
“啊。”蒋舟捧着那个饭盒,猛地意识到什么,不由轻轻啊了一声。
这是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里,他的父亲活了。
那么。
程秉的母亲呢?
难怪……难怪从那天起,程秉就看起来那么不对劲。
轰隆——
惊雷落下。
-
程秉赶到母亲的坟墓前,已经是下午五点。
冷雨霏霏,雨丝沾在他的脸颊,把他的头发、眉毛、和眼睛,都侵染得更加乌黑,偏偏脸色雪白,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生气。
他看着那座灰色的墓,上面写着——
“爱女沈玉之墓”
一张灰白的照片贴在墓碑上,年轻的沈玉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眉眼弯弯,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温柔腼腆,温和包容地看向照片外的程秉。
程秉呼出了一口冰冷的浊气。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幸运的。
程秉本来也没有报太大的期望,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所以没给姥姥打电话,也没敢在家里多留,唯恐发觉什么,这点期望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回乡下,直奔这座坟山。
直到看见这座沉默依旧的灰色墓碑,心里那点如同微火久不肯熄的期望,才彻底寂灭。
沈玉还是死了。
死在他出生的那个夜晚。
程秉蹲下来,把墓碑两边沾满雨水的杂草拨开,将碑面完整地露出来。
碑前有一个破了的碗,青纹白底,沾满尘土,大概是以前祭拜过后留下来的,还有些燃尽的香蜡,只剩一节黢黑的细杆和眼泪一样烧化后流下来的红蜡,几滴凝固在地面上。
“抱歉,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程秉看着沈玉,轻声对她说,“你怪我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阵裹挟着雨的微风袭来,似乎是在催促着他回去。
程秉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从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他生下来,就被带去了程家。
他的父亲程驰有弱精症,大概是也有些命里无子的意思,自从商业联姻以来,和妻子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怀不上。
偏偏他外面养的那些,也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
直到遇上他妈妈。
他母亲难产身死,正好和了程家人的意,他从小受程家教导,他们说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利欲熏心的第三者,而程家给了他身份,给了他荣光,给了他一切。
他应该感恩戴德,全身奉献,铭记程家给予的恩情,而忘却生母的一切。
程秉甚至不被允许回来祭拜。
直到七年后,他的父亲和联姻妻子,竟意外有了一个孩子。
程秉的存在就变得无比尴尬。
名不正言不顺,偌大个程家,竟也没一个人愿意照拂他。
于是他就这么被打包扔了回来。
从纸醉金迷的S市,富丽堂皇的程家,扔到了这座落败的南方小城,扔到黄土朝天的乡村里。
程秉看着照片上,母亲清婉文雅的脸。
姥姥说,这是母亲上大学时候照的,在那个年代,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姥姥一直以来都对此感到十分骄傲。
她说沈玉毕业以后,想留在大城市工作,等踏踏实实攒够钱了,就把她接去城里住。
姥姥嘴里的母亲,和程秉这么多年在程家听到的,完全割裂成了两个人。
于是真相一点一点拼凑起来,原来母亲当年是被程驰骗了,而自己也被程家骗了。
好像别人的人生,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所以可以随意的,尽情的玩弄。
雨越下越大了,程秉还是蹲着,眨也不眨地看着照片里的母亲。
他听了太多从别人嘴里说的沈玉,唯独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沈玉是什么样子。
原来还是见不到。
明明早有预料,程秉却忽然漫上来一股无可抑制的疼痛,是十年以来,或者是说十八以来,迟来的无尽的复杂的疼痛,撕裂了他的灵魂。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把那些酸楚的热意按回去。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久到腿脚都发麻,变得冰凉一片,但他仍旧没有站起来。
雨越下越大,山坡底下有个池塘,雨滴砸在水面上,哗啦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