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法表(129)
无论如何, 那幅画都不能再送给这个姓裘的了。
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他不能当小王。
请人上楼吃蛋糕就已经越界了, 手机铃声每响一下都在重重敲击他的心脏, 一击又一击, 严厉警告当下的所作所为。
他不能一错再错。
他要把这个姓裘的赶出去。
原晢在浴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握双拳, 准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裘时不喜欢说谎的人。
而他说了太多谎。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骗子。
他们再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正当原晢庆幸面前还有一块挡箭牌做缓冲时, 浴巾却突然被人掀开一角。
裘时俯下身来,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原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怎么哭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但他们谁都没有回头。
玄关很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往前半步就能相拥。
原晢怔怔地定在原地,任凭情绪泛滥溃堤,把零星理智卷成一团浆糊。
他不能伸手,但他也不想逃。
在即将唇贴唇吻上的时候,裘时突然偏了一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原晢的侧脸上。
“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这个姓裘的说,“要跑吗?”
“不跑的话,就还一个生日礼物。”
“我会在三秒后亲你。”
“三,二……”
原晢整个人瞬间僵硬住。
浴巾从肩上滑落,他被人一手抓着后颈,一手揽着腰,抵在墙上用力地亲吻着。
三秒的时间还没到,这个姓裘的一点都不守规矩,生生截断了他仅剩的逃跑机会。原晢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抗拒,回绝,双手却被对方完全钳制,头也被迫仰起,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他守不住唇线,不得不张开嘴接受那不断涌入的浅淡血腥。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断掉了。
太久没接吻,原晢下意识地吞咽,却像触碰了某处敏感开关,迫使他把头仰得更高。似是迎合。
仰头的那一瞬间,正好落入了惩罚者的圈套。
惩罚者没有停顿,手臂上的青筋愈发凸起,追责力度更是变本加厉,将他咬得更狠,更凶。
是一种报复。
窗外雨势渐盛,密密麻麻的雨声落在耳边,和屋内昏暗眩晕的亲昵融为一体。
原晢浑身发烫,呼吸急促,像个即将溺亡的人,怒意裹着酸涩堵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
眼角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原晢攥紧了手心,终于自暴自弃般放弃挣扎,带着无处安放的委屈与愧疚,一点一点回应起这个炙热的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在请求原谅。
裘时尝到了那滴泪。是咸的。
他揉了揉原晢的头发,将人重新放到自己怀里,亲吻也变得愈发轻柔。直至最后舔了一下唇,才终于舍得把人放开。
这是裘时第三次看到原晢哭了。
第一次是在街心花园,说想要糖。
第二次是在烧烤铺,说喜欢他。
这是第三次了。
他很自责。
“没有薄荷味了。”裘时安抚着人说,“不哭了。”
可怀里的啜泣声更大了。
“我再问一次,你来澳洲干什么?”裘时狠下心问。
“农场打工。”原晢小声说。
“还有呢?”
“过生日。”
“给谁过生日?”
“……你。”
“那生日礼物呢?”
“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没,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都说了没有……”
眼看这个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认真提醒道:“裘时,你要结婚了。”
“嗯,本命年,确实到日子了。”这个姓裘的像模像样地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原晢的后脑勺,玩心四起:“但他还没答应。”
“所以现在不算出轨。”
“今晚,还想不想做点别的?”
……
原晢直接把人踢出去了。
那个烂手机都快响翻天了,接吻的时候也响,不接吻的时候也响,就不能调个静音吗!
就非得提醒他今晚很重要!
非得提醒他是在干坏事!
非要这样是吗!
原晢带着满心羞耻把房门上了几道锁,抓起脏浴巾就躲进了淋浴间。
冰凉刺骨的冷水倾泻而下,原晢心跳未平,在寒意的刺激下更是连续飙速,差点没把自己搞猝死。
他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被钳制住就算了,被咬破皮也算了,可那个姓裘的走之前还说了什么来着?
“蛋糕,不许偷吃。”
不许偷吃?
什么叫偷吃?到底是谁在偷吃?
红包也收了,祝福也领了,今晚都要大喜了,那个姓裘的竟然还准备在完事儿后再回来?
回来干什么?回来吃蛋糕??
……
靠!
这是他的蛋糕!是他花重金打造的蛋糕!地球上独一无二的蛋糕!凭什么要等这个今夜有喜的人回来吃!
原晢暴躁跺脚,在大理石地面把自己滑了个劈叉,又湿漉漉地站起来,对着莲蓬头一顿咆哮。
那个姓裘的不仅戴着别人的对戒亲他,竟然还有脸邀请他一起去见人?
见人?见什么人?见他的结婚对象吗?
几个意思?到底几个意思啊?
是准备按需选择?一南一北?包揽万象?这特么骗婚吧!
他才不要当北半球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