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27)CP
急救车来了,我跟着坐了上去。几个护士熟练地帮宋恒焉测量血压和心跳,末了又转头问我,“家属?”
“嗯,我是他的……妻子。”
我说得有点困难,她们见惯不怪,“一会到了医院你先去挂号,我们把他推去问诊。”
“好。”
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口吻平淡,“近期有没有行房事?”
我坐立难安,“没、没有。”
“别的纾解方式呢?”
“也没有……”
“那不出问题才怪呢。”医生唰唰在纸上写着诊断,“你是Omega,他是Alpha,共处一室,彼此的信息素浓度都会受到影响。你看他这个数值,都已经远超平均值了,结果你们还什么都不做?发烧晕倒都算好了,要一直这样下去,他身体再强壮也吃不消的。”
我仔细听着,“那,应该怎么办呢?”
医生停下笔,那表情像在反问“你问我该怎么办吗”。
我也没法和他解释具体的缘由,只能顶着他审视的目光问,“能不能再给他开更有效一点的抑制剂。”
“可以是可以,但是年轻人,是药三分毒,他长期这么吃下去,肯定是伤身子的。你们感情就那么疏远吗?平常牵个手,亲个嘴,抱一下,肢体接触频繁一点,这总做得到吧。”
“嗯……嗯,做得到。”
医生看我一眼,下达最后通牒,“要不然你们就离婚算了,哎哟,结了婚还这么见外,结来干嘛?”
我如芒在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医生解释我和宋恒焉的状况,只能在他谴责的目光里拿着单子去取药,回来的时候宋恒焉终于醒转了,只是还很虚弱。
医生护士都很忙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还怪可怜的。
我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感觉好点了吗?”
“没事,就是有点晕……”
想到刚才医生交代的话,我心一横,索性伸出手,和宋恒焉十指相扣。
偌大一个问号打在宋恒焉的脑袋边,我清了清嗓子,“晕的话就再躺一会,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家。”
宋恒焉笑了,只是他这会不舒服,笑也笑得柔柔弱弱的,看得人心里一软。
“好。”
人流来来往往,偶尔也有那么几个人看一眼我和宋恒焉紧握的双手,低头窃窃私语的,但更多人顾着忙前忙后,无暇理会别人的事。
要说我一点愧疚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宋恒焉本身也一直有在和我保持界限,硬要算的话,我俩都有问题,但毕竟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人是宋恒焉,我的信息素还没波动到会发高烧的程度,我就总感觉自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导致宋恒焉生病的罪魁祸首。
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保守,还是觉得我只是个联姻对象不该越界,又或者因为我曾经说过我讨厌Alpha,他不好再进一步,那我先迈出这一步不就好了么。
反正也没到最后一步,牵个手,抱一下,那也没什么。
能维持宋恒焉的信息素浓度稳定,又能稍微促进一下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怎么想都不算亏。
毕竟宋恒焉那张脸摆在那里,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宋恒焉显然很乐于接受这样的转变,最开始那几天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我只要刚伸出手,他就自动过来牵上了。
偶尔也会导致尴尬的状况,比如我只是想伸手去拿遥控器,宋恒焉又条件反射抓住了我的手。
我总不忍心让这么一个美人落入尴尬的境地,只好由得他牵着,等又看了五分钟电视,才问,“要不要调个台?”
宋恒焉这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拿遥控,递给我空着的那只手。
又比如我只是抬起手想伸个懒腰,宋恒焉就又抱过来,我哈欠打到一半又收回去,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慌乱,两只手颤抖着拍拍他的背。
出于担心宋恒焉的身体,我去探过几次班,上一秒他都还在严肃地和下属探讨工作问题,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等对方一带上门出去,宋恒焉就像只大型犬一样贴过来,仿佛我是什么充电器,他抱着就能回血。
如果我作势要挣开,他就会把手又收得更紧一点,和被触发了什么机制一样。
但我意外地,并不太觉得他这样过分黏腻。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一个美人黏着,尤其你见过他生人勿近的样子,再被他区别对待的时候,心里就会涌出一股优越感。
我伸手想拿饮料,刚抬手,宋恒焉又牵上来,我忍俊不禁,“我只是想拿饮料喝……”
他“哦”了一声,乖乖松手了,等我拧开盖喝了几口,又想把手伸过来。
我感觉今天牵得够久了,刚要婉拒,宋恒焉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十足失落的模样。
“唉……”
我赶紧把手递过去,像平常把充电器递给手机要没电的陈女士一样,不敢耽搁一秒。
宋恒焉满意了,收起垂头丧气的表情,和我十指相扣。
我回复着工作群的信息,宋恒焉就乖乖地看着电视,也不像以前一样高冷地抱着部手提处理工作了,也不打扰我工作,非常省心。
可他很让人省心,不意味着我的工作也同样让人省心。
高中有个老师说过,生活就是由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问题组成的。他说的时候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他也没笑,只是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愁苦模样。
其实他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少年人大多天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懂他是怀揣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仅仅是感觉他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