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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97)CP

作者: 十三颗豌豆 阅读记录

我没有把握。工作上很多事都是有定数的,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中间。可感情的算法和工作完全不一致,我得不出一个确切的、能把自己哄病的答案。

也许是太累了,这一觉的时间比前两天要长点。我睡着的时间,就是司机替我盯梢的时间。只要周难知走出大门,他就得及时和我汇报,所以不能错开眼。

司机这个通宵班上得格外空虚,周难知在下午才出门,看起来是要去超市采购。

我说我知道了,司机明白,这是可以交班的意思。他等我把车开过去了,才驾驶着汽车回去休息。

在善良的周难知前往超市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患有眼病的小女孩。她的眼珠比其他孩童都要更浑浊,双目无神,恐怕是个盲童。

她艰难地用着盲杖,走在盲道上。一路上断断续续停了一些电瓶车,这使得她的行进变得很困难。

路人顶多停下来看一眼,同情片刻,就又目不斜视地离开了。看不见路的小女孩很可怜,不过没有可怜到要让他们花时间驻足。

但是,当然了,善良的周难知是不会就此路过的。他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很温柔地问了一句,“小妹妹,你是自己出来的吗?”

那种声音可以让最有戒心的人都放下警惕,遑论只是一个茫然的小女孩。她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抬起头,“我迷路了。”

“是吗?”周难知虚虚地牵着她的手腕,由于身高差异,他必须微微弯着身子,才方便带着小女孩往前走。“你是要去哪里呢?”

小女孩有点犹疑。她的父母或者老师一定教过她,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

“这样吧,你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吗?你打给他们,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来,好吗?”

小女孩的“视线”持续地定格在虚空的某一处,“我没有爸爸妈妈。”

周难知吃了一惊。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重新蹲下身来,“那,你有记得谁的电话吗?”

最终,小女孩熟练地报了一串数字,周难知打过去,发现那是附近一所专门收留残疾儿童的福利院的电话。

在老师详细的说明下,他沿着路把小女孩带回了福利院。

我坐在驾驶座上,隔着车窗看着他。我以为他把人送到就会出来,然而他在和老师沟通了一会后,系上了围裙。

没有人会愿意无偿待在这种破旧的、脏乱的地方。孩子们相较于同龄人都很乖了,但是依旧很吵。

他们之中有的是眼疾,有的是聋哑人,也有不少四肢畸形的孩童。周难知仿佛看不到他们身上的残疾之处一样,既没有过多询问,也没有不耐烦。

孩子们排着队来打餐,周难知就一个一个帮他们分装好。缺失听力的孩子偶尔会磕绊一下,周难知都会手疾眼快地扶稳,让他们不至于跌倒。

对于突然降临的、前来帮助他们的义工,老师们都很感激。孩子们自然也喜欢这个温柔的哥哥,不到一会,他的身上就爬满了各种孩子,抱着他的大腿的,搂着他的脖颈的,拽着他的胳膊的。

周难知看上去并不困扰。每个来到他身旁的孩子,都会被他轻轻地摸摸脑袋,像是某种安慰,又像是某种鼓励。

那个盲童自然坐在他的怀抱中央。她伸手碰了碰周难知的下巴,说,“我长大了,要和你结婚。”

所有人都笑了,周难知也笑了。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表达自己喜爱的终极方式,就是表示“我要和你结婚”。

等孩子们都逐一睡下了,他才脱下围裙,和老师们道别。尽管系着围裙,他的衣服上还是沾满了孩子们留下的菜油、污渍,不过他看起来全不介意。

确认他不会折返了,我才和秘书说了一声。秘书早就带着一队车在附近的街道等候,车上全是满满当当的物资,足够这群孩子和福利院里的老师们使用很久。此外,她也会去和她们商量资助福利院的事宜。

老师们既惊又喜,要不是顾虑到孩子们还在睡觉,恐怕都会喊出声。秘书被她们簇拥在中央,情形看着和院门口的圣母玛利亚神像有几分相似。

我顿了顿,收回视线。我对这种温情的、美满的场景向来不太能够适应,要是我自己开车路过这样破败的福利院,也不会为之停留,更别提出钱资助。心地善良之类的词汇与我毫不相干,我不会因为世上有一群孩子由于我而过得更好了,就倍感自豪。

会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是周难知,如果他有这样的经济实力,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等秘书谈得差不多了,我才从车上下来。那个盲童已经睡醒了,正摸索着爬下床。

眼见得她差点又要摔,我伸手托住了她。她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很灵敏,一下子辨别出我是个陌生人。

所以她很礼貌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声,“谢谢哥哥。”

我应了一声。秘书还在最后核对物资的数量,孩子们在远处各玩各的,我趁其他人都不注意,压低声音对这个孩子郑重地说,“你不能和中午的那个哥哥结婚。”

闻言,她倒是没有哭出来,只费力地仰着头,视线固执地停留在原处,好像想要借助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来把我的模样看清。“为什么?”

我低头看她,过了片刻回答,“因为他已经和我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恒焉:前妻也是妻子啊,前妻是不能被别人(指六岁小孩)勾搭走的。

宋恒焉自尽倒计时,Day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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