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133)CP
我认为章言礼讲得不对。我不清闲,这段时间,我忙得跟一只陀螺一样,在店里连轴转。许殷默约我去喝酒,我都找借口推掉,要联系蔬菜、家具的供应商,还要盯装修和采购。
我跪在章言礼的脚边,脑袋枕在章言礼的膝盖上,双手握着章言礼的手:“我不是闲,是因为这个风铃是你送的。很重要。”
“喔,所以你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却有时间跑去别的城市,拿一个破风铃。”章言礼好像在抱怨。
我急于争辩:“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章言礼打断我,他半搂着我,用很纳闷的语气讲:“唐小西,你是不是听不出来我在吃醋啊?你到底会不会和我谈恋爱?”
我坐下来,腿微微地曲着,脑袋收回来,耷拉着。我是没有听出他在吃醋,我担心他埋怨我做得不对,怕他误会我。
章言礼电话响了,他跟别人讲电话。我挨着他,握着他的手,亲他的左手无名指和手掌心,章言礼的手掌反手覆在我的脑袋上,小声地说:“bb,不要闹我。”
电话里传来别人的声音,问什么bb。
章言礼笑着讲:“没什么。是我家的小狗在找我玩。我们继续谈东城那个项目。”
他挂断电话后,手掌揉了揉我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用冷冰冰的机身抬起我的下巴:“刚才亲得这么起劲,现在怎么又不亲了?我一把时间给别人,你就闹,真把时间留给你了,你又不稀罕了。”
“没有不稀罕,”我顺从地抬起头,“稀罕的。”
章言礼说,他有时候搞不懂我在想什么,分明很需要他,有时候又故意推开他,一定要表现得自己很独立。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在迫切地需要他爱我的同时,也想证明自己对他而言是有用的。
晚上,民宿开始空闲,章言礼就跟我们一起去院子里休息。大家一起玩牌,邹乐乐跟章言礼把脑袋凑到一起,在讲话。
我端了一盘瓜果,送到章言礼面前。他看着我,十分不解我为什么一定要拦在他和邹乐乐之间。
“章言礼,”我迅速地亲了章言礼的嘴唇一下,深呼吸一口气,说,“我在吃醋。”
邹乐乐搁旁边笑,说章言礼这个混不吝的人,到现在也算是碰到对手了。咪咪捂住卓君的眼睛,说乖小孩不要看。
章言礼没讲话,耳朵红了。他很小幅度地摇摇头,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倾身去拿了桌上喝得只剩半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不是要给我吃西瓜吗?喂我啊,愣着干什么?”
他问我。
我后知后觉,拿了块西瓜给他。这是早熟的西瓜,价格昂贵,水分充足。我用手指擦掉章言礼唇边的水渍,章言礼拍拍我的手背,说:“这些事,私底下做,明面上不准做,知不知道?你再这样,小心我跺了你的小狗爪子。”
邹乐乐在旁边搭腔,说:“章言礼你好凶,真不知道你家蘑菇怎么受得了你的。”
章言礼勾着我的脖子讲:“我凶,他也喜欢。不信你问问他。”
邹乐乐真的就问了:“唐小西,你觉得你哥怎么样?趁你们现在还没有结婚,要换男朋友还有机会,你看他这个人,做事情又有大男子主义,不细心,在外面还让你下不来台,还总跟我这么着……嗯,暧昧。”
邹乐乐就跟看戏一样。
“所以?要你管?”我呛他。
邹乐乐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在笑。他说章言礼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回家被窝里有人,有房有车,有事业。
章言礼没有搭腔,只是拍了拍邹乐乐的肩膀。
当天晚上,章言礼喝醉酒,我骑着自行车把他带回家。我的左手垂下来,在身侧,章言礼覆上来,握着我的手掌,在我的掌心摸了摸。
回家的这一条路,都有路灯。路灯是橙子味的,暖洋洋,明晃晃,像是夕阳在这里留下了未完待续的一抹色彩。
偶有磕磕绊绊,但这一路尚且算得上是幸福平稳。
章言礼握着我的左手,看了看我的掌心,他的手指在我的掌心很轻地划拨,他说:“茧子越来越多了,纹路也杂,哥明明没让你吃过多少苦,怎么你掌心还是这么多杂乱的掌纹,你的一生该顺顺遂遂的。”
我的鼻子有一点酸。他没让我吃过多少苦,我的苦全让他吃完了。我年纪小的时候,他做乐队养不活两个人,闲下来,就跑去工地兼职。
人家一天三百,他一天只要二百五。有时候他忙,顾不上我吃饭,就会给我十五块钱,让我自己去买一份盒饭。
我攒了两天的钱,有天下午放学买了两份盒饭,一份全素的,一份有肉的。两份盒饭放在书包里,自己走三十多分钟的路,去工地找章言礼。
保安就会把我拦下来,问我一个小孩子过来干什么,我说我要找我哥,他就打电话给领队的,说有人找章言礼。
工地里有临时宿舍,交三十块钱就能住一个月。章言礼的朋友住在这里。他把他的安全帽给我,把我从工地门口,领到宿舍里。
安全帽太大,遮住我的眼睛。章言礼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踩他的脚后跟。
章言礼转过头,帮我把安全帽撩起来,说:“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怎么不听话?”
我把书包里还温嘟嘟的饭盒打开,把有肉的那一份盒饭递给章言礼:“哥,我来找你吃饭。”
工地勉强算是包食宿的,例如住宿费是一天一块钱,盒饭是五块钱一份。只是这些待遇都是长工才有的,或者是跟外包公司签约的合同工才有。像章言礼这样隔三差五来兼职的,是没有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