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黄昏(8)CP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打扰——”
“林思弦。”
陈寄又把他叫住。
这一声叫得他有片刻恍惚。从小到大叫林思弦本名的人寥寥无几,最多不过是在核对名单时一字一字读出来,部分人还会单独确认最后一个字念玄还是弦。连名带姓且叫得如此干脆利落的只有陈寄。
“你不好奇吗?”
林思弦回神:“好奇什么?”
陈寄把电脑合上,走到他面前。
“如果不记得的话,明知我跟你认识,总会好奇发生过什么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林思弦觉得陈寄比以前更高一点。林思弦思考片刻后唇角上扬:“看您这几天对我的态度,以前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既然不是好事儿,我又何必去多问一嘴。”
他没抬头,看不见陈寄的表情,只听见不痛不痒的话:“以前没感觉到你这么会察言观色。”
“奔三的年纪,总该练点眼力见儿啊。”
林思弦说完这句话,突然仰头,平静地与陈寄对视:“我猜得对吗?你讨厌我。”
这还是他见到陈寄以来第一个问句,而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林思弦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学生时代的陈寄,还是现在声名远扬的陈寄,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毋庸置疑。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语气却坦然:“那这样行吗?以前如果有我冒犯到您的地方,我给您道个歉,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个身份,我也给您添不上什么麻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没几天的戏份,拍完就走,也不会留在这儿添堵。”
他自认为这番话说得没什么问题,换来的却是一声轻笑。陈寄笑得毫不掩饰:“林思弦,有时候我的确佩服你。”
佩服什么?林思弦似懂非懂,却不能直接问出口。身后有一阵风,他回头看,进来的是宁沛。
宁沛见这情形也疑惑:“门没关,我还以为里面在打扫呢......怎么是你俩?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林思弦觉得门被彻底推开后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陈编让我来送杯咖啡而已,您俩聊。”
宁沛正欲留人,发现林思弦大步流星,趁他开口之前已经走了很远。
“腿长走得是快啊,”宁沛说,“不会是被我吓跑的吧?”
他转头,发现另一个腿长的人已经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宁沛早已习惯陈寄不接他话,自顾自问:“那天被黄瓜射手打了岔,一直还没问你,你说你跟这个林......林什么认识,在哪儿见过?”
陈寄没动那杯冰美式,从桌上拿了瓶水拧开,喝完才开口:“梦里。”
“不想说就不说,”宁沛无语,“净扯淡。”
说完这句导演病又上身,评价道:“不过这林什么不上妆还挺好看的。”
两天后,林思弦坐在化妆室里,任由化妆师蹂躏着他的头发和脸蛋。
“抬着点头,别睡着了,”化妆师开他玩笑,“怎么这么困,不会昨晚度春宵去了吧?”
“现在这季节也该是冬宵。”林思弦懒洋洋道。
今天开工早,林思弦的确没什么精神。他一直有些睡眠障碍,每次躺上床都要间隔很久才能入睡,严重时还去精神科开过安眠药。来到这里后症状略有加深,这小镇虽然偏僻落后,晚上却并不消停,过境火车的轨道声,夜半不知何处的歌声,都在与失眠的林思弦作伴。
化妆师把窗户开了个缝透气,淅淅沥沥的雨声溜了半截进来。
“下点雨也行,”化妆师说,“总比前几日闷着好。”
早饭的油烟,泥土的潮湿,几重味道的萦绕里,林思弦短暂失去了片刻意识。醒来是因为几道笑声,林思弦半眯着眼看看镜子,从进度来看,自己也就睡了十分钟。
“咱们男一那种年下才好,心思全挂脸上,找不见你比谁都急。”
“那不就跟带孩子一样?不如陈编那样的,话少,钱多,能干。”
“干是动词还是......?”
主演有自己的化妆团队,所以屋子里的人敢无禁忌聊起这些话题。林思弦很想重回睡眠,一个刷子按在他人中上,把他彻底挠醒了。
“不信让男人来说说看,”化妆师问他,“你觉得哪种好?”
林思弦眼睁得无辜:“我这种不行吗?”
把面前的人逗乐了:“你不行,你看起来太多情了,把控不住。”
“而且太瘦了,”负责服装的人在调整衬衫腰围,“感觉还得我来照顾你。”
林思弦打了个呵欠,佯装难过:“怎么听得我有点伤心。”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个话题:“得了,陈编都没见过几面,快给人家家室都编排好了。”
在那天短暂的相处之后,林思弦没再见到过陈寄,这让他安心不少。
说起来,他当时想到给陈寄“道歉”,就是害怕陈寄又在其他地方找茬,虽然林思弦觉得自己应付陈寄尚有余力,但在片场这种多生闲话的地方,总害怕有趋势之人也给他眼色看。
好在姓陈的目前还是深居简出,不来盯戏,这两天倒也平静度过了。
这么早工作的原因是这场计划外的雨。大部分情况下剧组不会雨中拍戏,因为雨有长有短,不知何时起停,把控不了天气,安排洒水车才最妥当。但本地人都说这里的雨不下则已,下起来两天起步,导演跟统筹商量了半晚,决定为了真实感冒险一试。
虽然是工作需要,淋雨依旧是受罪的。做了很久的头发湿漉漉耸落下来,身体缺乏温度,有时候别人说话也听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