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绣三个娃娃,一直绣到天色擦黑,才回自己位置,这时他才看了眼旁边的唐久,唐久虽然各种歪门邪道都有些造诣,但是在缝娃娃这事上面并不擅长,这时候刚刚收好最后一针,不无怨念地看了丁晚一眼,低声问:“你就不担心我真死了吗?”
丁晚顿了下扬起嘴角,“那最好。”
唐久:“……”
第55章 红烛夜(15)
丁晚倒不是真想看着唐久死, 而是对唐久这个人的德性他心里有数。
唐久属于那种车到山前转着圈都能找着路的类型,绝处逢生第一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个没太多技术含量的副本里被娃娃逼死。
总之所有人的娃娃都缝好了,人群里丁晚格外注意那个张主管的动静。
因为这人到现在为止还蠢蠢欲动的, 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骗局,一会儿又想要给王总表演下自己解决问题的本事。
又蠢又爱现, 全是危险因素,希望他到时候别把自己作死。
拿着娃娃走出作坊时, 太阳已经在往下沉,落日给村子晕染上大片金红的暮色,所有的草屋、村道、还有路边的茅草垛都披着一层醉人的霞光。
夕阳总是无限美好, 只是黄昏也已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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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带着这些娃娃应该去哪里?”郝飞问。
虽然已经知道鬼新娘需要的是这些娃娃,但是如何把娃娃交给鬼新娘也很重要,毕竟鬼新娘点名要的“人”只有衣着特征, 符合这些特征的不光有娃娃, 还有他们玩家本人。
要是不搞明白上交娃娃的方式,到时候交上去的不是娃娃而是自己,那就出事了。
好在这问题丁晚和唐久早就有准备, 他们问那小姑娘, 今喜当年结婚的喜堂, 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喜堂在村子的东南角, 太阳东升西落,所以到了晚上东边是最先暗下去的,当然,很客观的说以红鸾村这么一点大小,根本感受不到天色变化的先后,但心理上的感觉确实如此。更不要说红鸾村现在本就鬼气森森,天色一暗下去, 整个村子没有半点人烟,只有房屋的剪影,清晰映在黑暗之中。
喜堂和其他的房子相比都要高一些,也气派很多,修筑在高台上面,要走一段台阶。门口有很高的立柱,于是门头也立得很高。
喜堂的大门同样落着厚重的锁,站在门前就感觉到阵阵透骨的凉意,藤条爬满了房梁,又垂落下来,形成大片大片的阴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他们。
郝飞死死抓着娃娃,手心冰凉一片,不由自主往丁晚身边靠了靠。
开锁的手法还是和刚才一样,很快就打开了门。推开门前丁晚让所有人往后站,真要出点什么事情至少来得及救人。
不需要他说,其他人也都自觉站得很远,只有唐久还在边上。
丁晚看了他一眼,想让这人也站边上去,不过最后没说。
他自己做好防备,谨慎地听了下门后的动静,随后推开了喜堂的大门。
伴随着古旧的“吱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大门刚刚打开,丁晚已经本能地皱起眉头。
不光是他,旁边的人神色都不太对劲。尤其是三个新手玩家里的小姑娘,小李,看起来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所有人都闻到,从门后透出来的空气里,有一股浓郁的,棺木中的香料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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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晚看过一个说法是,人类对同类的尸体包括气味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是进化过程中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作为无数次面对过尸体的人类,丁晚相当肯定这一说法。
虽然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他已经有些脱敏了,但此时此刻,漆黑封闭的环境,令人窒息的香味再加上香气里掩盖不去的那丝丝缕缕的恶臭,他手臂上霎时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丁晚强行压抑住自己本能的抗拒,走进喜堂。
按理说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应该也和工坊一样,处处荒凉,落满灰尘。但手电光的光柱一打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丁晚吃了一惊。
这里竟然是一个已经完全布置好的喜堂。
大红的帷幔从高处的房顶垂落,流泻如同红色瀑布,正对面的墙壁上贴着巨大的“囍”字,能清晰地看到字形之间黑色的像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的空洞。
屋子里陈列着不少屏风,红底的屏风,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凤凰和缠枝莲,这些花纹非常精美,要是在外面看见丁晚少不得要欣赏一番,但现在确实只让人感觉到阴森。
双喜字下面是一张很大的喜桌,上面摆放着花瓶、干果,以及各种有吉祥象征的东西。
还有很多蜡烛,这种蜡烛叫做“龙凤花烛”,比普通的蜡烛更高,造型更复杂,乍看上去像一个个站立在桌子上俯视的小人儿。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面大铜镜,铜梳妆镜也是古典婚礼上不可缺少的重要装饰品,这面镜子的造型也典雅至极,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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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本本身的难度并不高,一打眼就已经知道解法,所以丁晚有意将它用来训练徒弟。
他问郝飞:“知道我们要怎么做吗?”
郝飞也是从进入这间喜堂开始就在观察,学习了这段日子他大概猜想得到,副本的最后场景就是这里,所有事情都要在这里作结,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里有八根龙凤花烛,其中一根代表新娘子,另外七根正好对应我们七个。”郝飞说,“我估计我们需要把蜡烛点起来,然后获得一些提示,通过这些提示把娃娃交上去后,就算是成功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