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晚浑身的力气都绷在小腿上,这样很耗费体力,但他勉强能站得稳,在这样的视角下,他终于看到了树妖的背后。
严格来说,他看到的是一道微弱的反光。
也就是那道反光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树妖,是一只鸟。”丁晚说。
面前这张巨脸属于一只鸟,丁晚看到了羽毛上油脂细腻的闪光。
他们看到的这一部分是鸟的头部,这只鸟的面相很像人,乍一看绝对会认成怪物,就和他们在雪谷沼泽里看到的那些蛇无比相像。
黑暗之中藏着的则是这只鸟巨大的身体,到底有多大丁晚没办法判断,但是从头部的大小来判断,这必然是一只猛禽。
既然是鸟很多东西就可以理解,比如会对光有反应,比如有近似攻击的行为,但藤条也确实是藤条,这只沉睡在树木内的鸟与魔鬼树才是真正的共生关系。
鸟成为树的感官,树为鸟提供食物和栖息地。
“这只鸟是在守门吗?”丁晚自语,“是不是通过它就可以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了?”
“这恐怕不行。”唐久说,“与原来世界有关的力量只和那些血色的符文跟壁画有关,但这只鸟确实是在守门。守的就是我们这些想走但是不能被放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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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的一只猛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攻击力不需要细想,它锋利的鸟喙只要碰到丁晚就会在他身上留一个血窟窿,更别说还有钢铁一样的羽毛和勾爪。
何况就算通过了它也未必能够逃离树冠,但眼下树藤的动作都更加疯狂,巨鸟也在缓缓苏醒,呆的越久就越是危险。
丁晚和唐久同时想到了同一个办法,很危险但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把我丢过去,我拉你。”丁晚说。
“好。”唐久说,“我负责激怒它。”
丁晚又看了那双正在缓慢睁开的眼眸一眼,那双眼睛现在只睁开一半但也能完全感受到其中的凶光,他沉默了半秒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好。”
说话间,巨鸟似乎终于锁定了他们,精光四射的双眼狠狠盯住高处丁晚的同时,丁晚大喊一声“速度!”,唐久已经出手!
在唐久的用力一抛之下,丁晚就像只燕子似的轻盈地越过树藤和黑暗。
他擦着巨大的鸟头掠过,现在他知道黑暗中是什么所以他敢这么干,黑暗之中是巨鸟的身体,丁晚大概是落在翅膀上,他毫不犹豫地探出钩爪,“夺”地钉在巨鸟厚厚的羽毛上。巨鸟身上满是油脂,如果不这么干他很快就会滑下去。
巨鸟原本还是半睡半醒,但这套操作彻底激怒了它,它猛地一个甩头,发出凄厉的鸣叫,撞得整个树干都在震颤。
还好这样大的个头就意味着笨拙,丁晚虽然费力但没什么难度地保持好了身形,手中的绳索精准甩出去,丢到了唐久面前。
唐久抓住绳索但没有立刻动作,因为这样没有用,他们必须进一步激怒巨鸟,唐久直接把自己和丁晚的手电都拉到最大,光柱一瞬间将洞内照得雪亮如白昼!巨鸟狂怒地唳叫,声音刺耳欲聋,唐久仍不罢休,反复将光柱刺向巨鸟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光亮中,两人清晰看到魔鬼树的洞壁内竟然全是血色的符文,这里就像是某个祭祀的阵地,但现在根本无法细想这些。
盛怒之下,巨鸟终于缓缓抬起头颅,接着,以与它庞大身躯完全不相符的速度,鸟喙闪电般刺向唐久!
唐久无处借力,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直接松开手中树藤,也就是丁晚和他已经配合太久,完全能够跟上他操作。
就在唐久松手的同时,丁晚全力一拽手中绳索,唐久就像荡秋千似的,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漂亮!”唐久喊道。
丁晚没理他,手心却全是冷汗。
唐久还在继续用光柱刺激巨鸟,并且他找到了新的方式,这里的湿度虽然不足以引/爆爆/弹,但是完全可以激起小火花,他反复地将小爆/弹丢在树藤之间,引发一次又一次的小型火灾。
巨鸟与魔鬼树本是共生关系,一荣俱荣,树藤受损也似乎疼在它身上,在反复激怒之后,巨鸟终于不堪挑衅,用力一振翅膀!
刺耳的鸣叫声中,大片的灰尘和树藤纷纷落下,丁晚一只手要保持平衡,另一只手要抓住唐久的绳索,没有办法自我保护,他只能尽量把头压低,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被这些碎片刮出血痕。
还好这一步虽然难熬,但已经是绝处逢生,随着巨鸟振翅,树冠喀喇喇地裂开,眼前天空的光芒瞬间炫目无比!
——
这就是丁晚和唐久的计划,他们要激怒巨鸟,利用巨鸟带他们脱困,巨鸟起飞的速度很快,丁晚赶紧收起绳索,唐久也顺着绳索向上。
或许是因为唐久刚才突如其来遗言般的问话,丁晚到这一刻都没敢放松。他眼看着唐久靠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差一点就能抓到唐久的手。
然而,正所谓一语成谶,突然之间,轰鸣声连串响起,火光大作!
丁晚大惊,视线之内竟已是突如其来的一片火海!
他这才意识到,所有没能完全引燃的爆/弹,因为突然灌进的干燥空气、鸟羽的油脂、树藤和粉尘,竟然全部都爆/炸开来!
所有的树藤都付之一炬,魔鬼树、孢子粉末,还有连着丁晚和唐久的那根绳索。
那道火光在丁晚眼里就像是慢动作,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捞了一把唐久的手,却只来得及抓住他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