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面经历过寒林寺内的尸山血海大阵,遇到多么邪门的东西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脚下的路是整块的岩石,混合着碎石和碎冰渣,看着阴森森的。河流那个方向是进入了两座山峰之间的空隙,乍眼望过去,漆黑一片。
马到了这里竟然死活不肯再往前,任凭丁晚怎么催促,它们也只是原地打转,催促狠了,甚至用马蹄刨地,发出不安的嘶鸣声。
白山黑水,碎石冰渣,再加上两侧山壁之间夹道的穿堂风,一时之间很是渗人。
“这他妈……本来不觉得恐怖,被它们这么一搞,我都毛骨悚然起来了。”程云朔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自己驮着行李走呗。”唐久说,“往好处想想,这说明咱们找对地方了。要是沿着河走了很深,最后什么收获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生气。”
“这么一想还真是。”程云朔说。
马不肯往前走,那也不能把它们栓在这里,否则没吃没喝的,很快就死了。丁晚想了想,干脆把马放开。
人都说老马识途,这些马放开就可以自己找回到草坡,甚至穿过河谷回到兰措寨都有可能。
至于出来之后还能不能相见,那就看造化了。
马儿对这条暗河似乎有天然的畏惧,丁晚放开缰绳,它们就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奔向山坡的另一面。
丁晚倒是很理解这种感受,这块背坡的磁场很不对劲,他呆在这里都不舒服,别说灵性更强的动物了。
行李整理了一下,最后整理成三个大包,唐久试图帮丁晚多背一点,被丁晚眼神威胁以后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三人顺着河流继续向前。
.
这条河流的位置是在两座山峰之间,因此视野非常狭窄,抬起头也只能看见一线灰沉沉的天空,很有压迫感。
这条河的走向很奇怪,肉眼可见有非常多的转弯。
按理说如此频繁的河道转向在自然界很少见,就算是所谓的“九曲十八弯”也是一个宏观上的概念,站在近处最多只能看到河道的一到两个转弯,但现在的情况是肉眼可见的,这条河都要扭成麻花了。
不光是丁晚,唐久和程云朔也都感到了怪异,程云朔皱着眉头,“这什么意思?给我们表演高原迪斯科?”
“很高兴你会有这么乐观的想法。”丁晚说,“但你仔细看这条河道的形状,像不像一道符咒?”
程云朔愣了一下,“符咒?这纯天然的地方能有谁画符咒?”
唐久在后面笑眯眯地补充:“鬼呗。”
程云朔:“……”
“不是,哥们。”程云朔弱弱地说,“你不是懂藏语吗,这河道的形状要是看做藏文念什么?你这样说的我有点心虚。”
“没办法看做藏文。”唐久说,“好像一样但是又完全不一样,要不跟你说是鬼画符呢。”
像是为了印证丁晚和唐久的说法,越往前走,地势越开阔,但是这种开阔仅限于地面,头顶两侧的山壁居然是向中间聚合的,让这里天然形成了一个类似山洞的空腔,但因为几乎没有阳光,又非常阴森,必须用手电照明。
地面上除了石头河碎冰渣之外,还有越来越多的转经轮,这些转经轮就像一个个镶嵌在地面上的小石墩子,看多了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丁晚走在最前面,之后依次是程云朔和唐久。
沿着河道走了好一会儿,看起来是越发深入山腹之中,前面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冰壁。
这块冰壁矗立在山岩之间,非常的厚,像一座小冰川,手电光照在冰面上,反射着模糊昏昧的光影。丁晚绕过冰壁,走上前去,突地脚步一顿,“啧”了一声。
这反应让程云朔心头一跳,没来由的有点慌,他快步跟上去。当他绕过那块冰壁,看到丁晚看到的景象时,眼前的画面让他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冰壁后的地面骤然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坑,坑里堆满了累累白骨,有牛羊,秃鹫,也有分不出什么物种的兽骨,这些兽骨上都凝结了冰渣,堆叠在一起。最令人胆寒的倒不是这些白骨堆,而是冰坑的坑底。
巨大的冰块虽说浑浊,但终归是半透明的,程云朔一眼就看到这些冰块的底色是大片大片的黑色,他一开始以为是岩石基座或是什么,再仔细看看却突然反应过来。
凝结在冰层之中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一旦意识到是血,场景立刻就变得诡异起来,更不用说仔细看去,这些血迹还被抹成了凌乱的符号。
即便程云朔不认识藏文,也可以轻而易举看出,血迹涂抹而成的,是藏文的咒语。
空阔的山洞内部,巨大的堆满尸骨的冰坑,坑下的冰层里冻结着大片大片用血迹涂抹而成的咒语。
时间仿佛都被冻结在了写下咒语的瞬间,手电光投射下高低错落的阴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无数蒙着兜帽的黑衣教徒站在堆满尸体的冰层旁,用血液绘制咒语的时刻。
就算是小孩子到了这里都能感觉到此处的邪门,更不用说他们三个老玩家。
“我草。”程云朔一阵恶寒,脱口而出,“这什么鬼!”
.
“这看起来又是一个尸山血海阵那样的法阵。”唐久辨认着冰坑中的字迹,虽然模糊不清,但他也能看出,这上面写的是一些怪诞血腥的经文。
“从这里往前,应该很快就会触发副本。”唐久说。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程云朔搓了搓冰凉的手。
“进。”丁晚本来在看着那个冰坑中的尸骨,现在突然把视线转向程云朔,“不过在这之前,有个问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