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玦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不要吗?”
“我不要!”
陈玦挑眉:“真的?”
顾思意表情认真说:“真的!除非你现在说清楚。”
“那正?好,不说了,我累了。不想?做,你去洗澡吧,”陈玦把他从腿上抱下?来了,“要我帮你还是自己去?”
顾思意盯着他看几秒,把上衣脱下?来,丢他身上,说:“呵呵,没意思。”
陈玦接住了他的衣服:“我不是洗衣机。”
顾思意:“二十三岁,天天喊累,我看你是不行吧?”
陈玦对此表情淡定:“是谁前天让我去做手术缩小一点的,说好大好猛承受不住的是谁?”
“是我吗?我没说,你录音了吗?没证据吧,你就是不行!”顾思意丢下?这句话就进浴室了。
洗完澡,顾思意关了灯,爬上床,背着他睡觉,被陈玦伸手臂捞过去了:“离我那么远是想?做什么?”
顾思意无效挣扎了两秒:“因为我想?自己一个?人睡觉。”
他强调是“一个?人”。
陈玦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胳膊把他收紧些,鼻尖轻蹭着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洒落下?来:“是吗,我没看出来。”
顾思意说:“没看出来只能代?表你的眼神不好,不代?表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背靠着陈玦温热的胸膛,身体处在非常放松的状态。
房间安静了许久,顾思意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转过身来,面对着陈玦,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腿主动缠他身上。
陈玦闻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嗓音懒:“小思意,你又改变主意,要做了?”
顾思意声音闷:“……那不是的,谁让你顶着我的,我不舒服。”
陈玦:“那你求我?”
顾思意头仰着离开了些,在黑暗里盯着他:“你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个?爱好?能不能有点新意?”
陈玦:“你翻来覆去不就一个爱好吗,我也一样,你要什么新意,换鞭子吗。”陈玦已经发现了,他就是特别爱看顾思意撒娇的时候求他,倒不是恳求,就单纯喊哥哥跟卖萌撒娇,他就吃这套。
所?以顾思意开始求他了。求一声,陈玦才会亲他,让他继续求,再?继续下?一步。
黑暗里的空气很柔软,两人温热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穿插着一声声祈求和回应。
翌日?早晨,顾思意回学校上课了。
陈玦站在衣帽间的穿衣镜前,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扣上袖口的扣子,黑衬衫衬托出手腕冷白?的肤色。系好领带时他微微低头,眉眼深邃清冷,镜子里的他依旧沉静克制得毫无瑕疵。鼠灰西裤勾勒得双腿笔直修长,踩上漆黑皮鞋。
九点半,他推开律所?办公室的门,才刚踏进去,史?蒂夫就迎上来,嘴角带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陈,初级合伙人位置定下?来了。记得下?周来参加合伙人会议,带上十五万英镑的支票。”
陈玦停下?脚步,沉默两秒后说:“抱歉史?蒂夫,我还没打算接下?来。”
史?蒂夫笑意瞬间凝滞,错愕地盯着他:“What?!你这还需要考虑?”
“再?给我几天时间。”陈玦神色平静,声音里没有丝毫犹疑,“我还没做决定。”
史?蒂夫皱眉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满眼难以置信:“你认真的?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吗?”
陈玦只是淡淡点了下?头,转身走出门去。
门外走廊里,Gordon正?好路过,穿着黑色三件套迎面走来,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惜了。我对你的选择感到非常失望。”
Gordon以为陈玦是真的准备为了那个?化工厂案辞职,觉得他不聪明又天真。心善是件好事?,这是律师应具备的品德,可陈玦现在这样就是愚蠢了。
陈玦没接他的话,看也看他,和他错身离开。
顾思意回学校后没闲着,一边要复习,一边要去和社团接洽。
上午下?课,他特意兜了一圈,从学院正?门穿过草坪,慢下?脚步,将手里厚厚一沓A4纸张交给绿藤社的主席,顺势压住最上面那张传单的一角,低声说了句:“换标题,我写好了。别用原来的了,会被抓漏洞。”
那是他花了一夜改出来的文案。不是“布朗化工致癌毒气”、“某家族买通政府掩盖污染数据”这种一看就会惹祸的字眼,而是一串审慎包装后的文字:
“谁在为H区的死亡数据买单?”
“过去十年,郊区儿童白?血病发病率上升41%,你还相信它只是一场巧合吗?”
“一家老牌英美顶级律所?即将‘合法’代?表污染制造者。我们还有说话的空间吗?”
字体是醒目的红黑两色,但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布朗化工”、“污染”、“犯罪”、“Gordon kim”这类高风险名?词。但下?方被顾思意小心地嵌入一行公开资料链接,连接到一篇法律报社早前发布的企业法律动态简报。
一旦点击进去,熟悉这个?行业、关注法务新闻的人就明白?是谁。正?义?的法学生们肯定会对“律师替污染者开脱”这件事?感到相当愤怒。据顾思意所?知,他的同学里,家族用Linklaters的法务不在少数。
顾思意站在远处看着那些传单被社团同学一张张贴上告示栏,草地上三两个?学生驻足翻看,嘴里交头接耳。
午间,他回到宿舍,没有吃饭,直接打开笔记本,登上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匿名?邮箱。他将PDF文件整理好,发往一个?精心挑选过的收件列表——
邮件发完,顾思意退回主界面,把账号注销,文件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