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42)

乔安眯着眼在里面寻找，底下都是异兽，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还有被消化了一半的。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种，怎么什么都吃。

一下子就看不见雷蒙，乔安下意识地往珠子气息的方向看去，却对上一双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眼睛。

“雷蒙。”

乔安轻声喊着，看见他脸上尽是血污，黑沉沉的眼眸似乎要被血丝染尽，眼神冰冷狠厉，就这么看着乔安，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身上衣服不见了，上半身赤裸着，手臂上方被撕裂开巨大的伤口，几乎见骨。右手紧握着半臂长的枪，左手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渗血，腰胯上的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血渗透成黑红的样子。

他抬脚向着乔安走来，暴戾冰冷的模样比异兽还让人感觉危险。

前面忽地跳起一只鬣狗样的异兽朝他扑来，雷蒙都没开枪，直接用枪柄朝它脑袋一下，然后一脚踩住鬣狗脑袋下压，藤蔓迫不及待地将鬣狗拖进体内。

乔安这才发现雷蒙脚上连鞋子都不见了。

两天啊，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乔安都不敢细想，只觉得心脏沉闷的厉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在乔安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湿润的液体从他脸颊划过。

四五颗圆润莹白的珍珠从他眼里掉了下来，恰好被雷蒙接在手心里。

他低头，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这几个小东西，下一刻，空灵神秘的吟唱在上方响起。

歌声荡开藤蔓‘嗡嗡’声带来的不适，巨大的藤蔓顿了下，而后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乔安将五指紧紧插进藤蔓身体里，不让自己被甩出。

耳边忽地响起沉闷的爆炸声，白光刺激的乔安闭了闭眼，嘴中吟唱却没有停下，反而提高声音。他撇眼向边上看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苏玉轩手持枪炮轰炸在树藤与藤蔓的连接处。

藤蔓发出难听的嘶鸣声，树藤轰然倒地不再动弹，巨大腕口接连出流出绿色的黏液。

“有用！我炸这边，你去炸那边。”

乔安的另一侧响起方连年的声音，他偏头，听见方连年大声吼道：“乔安，你负责雷蒙！让他清醒快点上来！”

乔安没空回复他，只点点头，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朝雷蒙伸出手。

上来。

雷蒙没动，只死死的盯着乔安看，眼睛逐渐变成血色，冷硬的五官狰狞起来，手中枪械散发出蓝紫色光芒，雷蒙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遏制不住往旁边扫射。

外面在炸，里面也在爆炸。

失去树藤的藤蔓像没了理智，一声声怪异的嘶鸣朝着四周散开，吸引着异兽不断朝他们过来，天空飞禽盘旋，瞧准时机猛地俯冲下来。

还没靠近乔安，就被雷蒙手中的枪一下打死。

藤蔓还在剧烈震动，乔安控制不住身体就要滑下去，后面有人扣住他的肩膀。

“没事吧？老大呢？”

是杜辉和莱恩，乔安勉强稳住身形，指着下面的雷蒙，却见他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

“不好！它在合拢，都下去！快，让雷蒙上来！”方连年大声喊叫，挥手让人下去。

果然藤蔓边缘逐渐往中心靠拢，乔安断了吟唱，却见雷蒙痛苦地半跪在地，赤红着眼撕碎朝他张开口的异兽。

“老大又崩溃了！”莱恩狠狠向下一锤，说道：“我下去，死也要把老大弄上来。”

“疯了！”杜辉拉住他，“下去就没命了。”

莱恩怒吼：“不然看着老大去死吗？”

不会的，雷蒙怎么能死呢。

乔安抹了抹眼睛，小珍珠顺着他的手指滚落下去，他抬起手，在杜辉和莱恩没注意到的时候划破手腕皮肤。

金色血液瞬间飞溅出来。

“救命！乔安你做什么！”莱恩也要崩溃了。

杜辉愣了下，看着越来越往中间的藤蔓，大喊，“走走！乔安先走！”

远处也传来方连年他们拼命的大喊声，“快走！走啊！”

乔安充耳不闻，嘴唇微张，隐秘悠长的吟唱从他口中而出，漂亮精致的面容瞬间苍白下来，飞溅的血液凝结成圆珠在乔安手心中旋转着。

“海神在上，去！”

乔安手一挥，金色圆珠‘咻’地朝着雷蒙飞去，离雷蒙几步之外，雷蒙倏地抬起脸，他满脸痛苦狰狞，眼睛却失神地看着金色圆珠。

刹那间，在雷蒙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金色圆珠撞进雷蒙眉宇间。

好香甜。

雷蒙混混沌沌的意识荡然一清，与之而来的是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

“雷蒙。”

“雷蒙！”

“把手给我！”

眼中赤红褪去些许，雷蒙抬起眼，一节雪白手臂垂在他眼前，手臂的主人苍白着脸，金色瞳孔明亮又勾人。

“老大，你还没带我去黑市找线索呢，所以不准留在这，跟我回去。”

藤蔓带着乔安一点点靠近雷蒙，剧烈的颤动让莱恩和杜辉摔了下去，他们拿着枪插进藤蔓里想继续上去，却又被摔下来。

乔安利刃般的手指紧紧陷进藤蔓里不让自己掉下去，另一只手去碰雷蒙。

指尖因用力不断发抖着，就在快要碰到的瞬间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乔安的手，乔安呼吸都停了一下。

“乔安……笨蛋鱼。”

“老大才是。”乔安睁大眼，珍珠一颗颗往下掉，如果不是情况危险，雷蒙会全部捡起来。

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未完全褪去，一手握着乔安，另一只攀上藤蔓壁，轻松跳了上去。

腥味扑面而来，乔安皱了下鼻子，近看之下才发现雷蒙除了手臂上的伤口以外，胸膛腰腹大大小小都是伤，有的还在往外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