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捡到帝国将军(89)
穆宵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再仔细一看,床上的人睡着了。
穆宵轻手轻脚替段栩然脱掉袜子和外面的衣裤,替他掖好被角。
少年光洁的面庞在昏暗中散发着一点微光。
穆宵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逡巡他乌黑的睫毛,秀气的鼻尖,还有……看上去很好亲的唇瓣。
那个吻忍耐良久,最后怜惜地落在了额头上。
男人的叹息像一缕轻烟,很快与房中的静谧融为一体,仿佛从没出现过。
“如果有一天,然然不再是一个人,还会需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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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酒,这天晚上,段栩然又久违地做了梦。
这一次的梦境也十分清晰。
他梦见他变成了一条鱼。
他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玻璃缸很大,里面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连水也没有一滴。
段栩然不知道一条鱼没有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只觉得渴死了。
又渴,又害怕。
他拼命用鱼尾拍打缸底,试图制造出一点噪音,提醒养鱼的人这里缺水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段栩然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咸鱼干了。
一股茁壮的水柱突然从天而降,粗暴地砸进玻璃缸里,险些把段栩然砸了个“咸鱼翻身”。
他欣喜若狂,但这喜没撑多久,就变成了窒息的恐惧。
段栩然发现,自己身为鱼,竟然无法在水里呼吸。
当大量的水漫过他的口鼻——如果鱼也有这个东西的话——他好像要被淹死了。
“救……咕噜咕噜咕噜……”
段栩然一张嘴,水就争先恐后涌进他的身体。他徒劳地向上伸出手臂,试图抓住水面上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一枚尖锐粗大的鱼钩横飞过来,狠狠穿透他的手腕,将他勾在半空中。
“啊——!”
段栩然一声痛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额发全部被冷汗打湿,左手再次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腕。
那里正隐隐传来刺痛,像梦里的幻觉被带到了现实中。
段栩然大口大口喘息,松开手。
腕骨上浮出一圈深红的指印,恰好印在那道陈年伤疤上。
段栩然困惑地摸了摸伤疤,疼得轻嘶了一口。
伤疤不痛,痛的是那一圈指印,足见他刚才在梦中有多用力。
第二次了。
上一次梦见自己这个地方受伤,还是在回阿斯特拉的战舰上。
两次的梦境这么相似,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是手腕上这条伤疤怎么来的,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暖烘烘地照在段栩然身上,没让他在噩梦中沉溺太久。
一回生,二回熟。
他再回想一遍梦境,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鱼怎么会被淹死?
而且,鱼怎么会忽然长手啊?
段栩然摇摇头,只觉得浑身汗湿得黏腻腻的,起身去洗澡。
热水从头上淋下时,他前一晚被酒精封印的记忆也随之缓缓化冻。
段栩然:“…………”
他呆呆地淋了一会儿水,然后捂着脸痛苦地呻/吟起来。
老天爷,他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什么“不想你结婚”,什么“不想一个人”……段栩然现在唯一不想的,就是面对穆宵!
他怎么能这样得寸进尺、这样厚脸皮!
他谁啊?他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提这种要求?!
段栩然深深怀疑,这全是因为昨晚和“不懂事的熟人儿子”说了太多话,被他那有恃无恐的气焰传染了。
只是酒精不至于让他醉成这样,绝对不至于!
段栩然心如死灰,麻木地将自己刷洗干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浴室。
并且在小方过来询问他现在要不要下楼吃早饭时,坚决拒绝道:“我不饿,不去。”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悠长的“咕——”
小方飞速将他扫描一遍,严谨道:“小主人,你饿了。”
段栩然:“……”
段栩然:“这样,你先下去帮我看看二主人在不在,悄悄的。”
小方毫不犹豫:“二主人一早就出门了,出门前交代过小方,务必监督小主人按时用早餐。”
段栩然呼地站起身,高兴道:“唔,我好像确实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遥远的军部办公大楼里。
正在替将军整理武器库的邵副官冷不丁听见一声低笑。
他转过身,疑惑地看向穆宵:“长官,刚才是您在笑吗?”
穆宵面容冷峻:“没有。”
邵副官非常容易轻信他的长官。
“抱歉,是我听错了。”
他想也是,将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发出那种傻笑。
他跟随将军十年,将军笑的每一次,都是足以登记在案的大好事。
不过“听错”只是一种自谦,邵副官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耳力。
那应该是有鬼吧。
毕竟这楼数百年历史,有几个孤魂野鬼也正常,邵副官点点头,继续忙碌了。
少顷,邵知礼过来向穆宵汇报今天的工作和日程安排。
穆宵对每件事都只有几个字的指令,但永远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像一台高精密运转的机器,从不将多余的能耗浪费在任何地方。
邵知礼怀着满腔敬意,呈报最后一件事:“阿尔巴想见您。他说军部的人连续好几次插手财政的项目,已经严重影响帝国财政的正常运行。若将军执意如此,他会亲自去向陛下控诉,与将军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