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108)
时不时有人来同柳章敬酒。
柳章也感觉到厌烦。
但是人在名利场,身不由己。
谁又能一直随心所欲呢?
夜宴持续到很晚,陛下有了些许醉意,被贵妃扶下去休息。华筵散场,曲终人散。王公大臣喝得烂醉如泥。傅溶也陪太后先行回宫了。柳章本以为会到此结束,谁知后半场由太子主持。太子兴头正盛,请几位近臣移步东宫赏月,特意叫上了九皇叔。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
近年皇帝身体不大好,命太子监国辅政。
东宫势力渐成体系。
柳章受到盛情邀约,只能奉陪。到了三四更,月上中天,柳章隐约感觉不妙。每逢月圆,他旧疾发作,都会待在冰室打坐调息。今夜中秋月圆,天子设宴,他迫不得已进宫。事先带了师兄新给的雪魄丹。
改良后的雪魄丹有所进化,药性不似从前猛烈。
他上月吃过,痛楚减轻,不再有蚀骨钻心之痛。只是这新药有一副作用,吃了会使人昏昏欲睡,意识模糊。柳章本想等到宫宴结束再服下。现已过了三更,若再不服用,恐病症发作,露出端倪。或被人察觉,或在太子面前失态,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柳章握着袖中雪魄丹反复权衡。
太子是个儒和青年,尊师重道,爱敬长辈。
今夜难得如此畅饮,几乎忘了时辰。
见柳章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太子笑问道:“九皇叔怎么不喝酒?”
柳章起身,朝太子一拜,道:“臣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先行告退。”
太子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他倒没有强留,和颜悦色的,道:“是孤考虑不周,忘了时辰。夜已深,九皇叔不妨在宫中歇下,”他挥手叫来侍从,吩咐道:“你们两个,送九皇叔去嘉月堂休息,好生服侍,不得有误。”
“是。”侍从齐齐应声。
柳章被一抬小轿送去嘉月堂,扶进了里间,坐在床上。两名侍从跪下来为他拖靴。柳章不用人侍奉,让他们退下。侍从便抽身离去,留他一人清静。柳章身体已觉百般不适,他服下了雪魄丹,静静躺下,等待药效发作。
夜色漆黑如墨,鸦雀无声。
屋子里檀香袅袅。
柳章闭上了眼睛,留了一丝神识保持清醒。
忽然间,铃铛声靠近。有一个人慢慢走向床榻边,接近了他。他以为方才的侍从又进来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那人没动,他后知后觉,嗅出脂粉花香,在宴席上闻到过,是那些舞姬。那人伸手探向了柳章的领口。柳章在黑暗中睁开眼。
对方动作一顿,继而反应过来。
舞姬含羞带怯,眼带春水,娇声道:“妾来服侍楚王殿下。”
柳章前脚刚到嘉月堂,舞姬便跟来了。
显然这是太子安排的。
柳章心下不悦。
舞姬摘下发簪,满头青丝散落,然后脱下单薄罩衫,露出光裸的肩头。
柳章再次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没耐心说别的,“出去。”
舞姬坐在床头,道:“殿下孤枕难眠……”
柳章道:“我让你出去。”
他的语气冷硬,不近人情,让舞姬颇觉受伤。然而太子有命,一定要将楚王殿下服侍得尽兴。她岂能无功而返。舞姬大着胆子爬上床,握住了柳章的袖子。柳章趁药效还没彻底上来,决定把人掀出去。他刚抬手,只听风
声急骤。
那舞姬猛然后退,从床上倒摔下去。舞姬仰着头,目眦欲裂,脖子上勒着一根银白色蛛丝。她手指拼命抓挠,发不出声音。双腿踢打时踹倒宫灯。宫灯摔了个四分五裂。舞姬被一路拖行,几乎断气。江落从门口走了进来,像是个阎罗王。
柳章道:“不必伤她性命。”
江落松开了蛛丝,舞姬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江落看着她光溜溜的肩膀,她的罩衫还在柳章床上。江落手指一动,罩衫横空飞来,掉在舞姬脑袋上。舞姬吓得哆哆嗦嗦,躲在门后头。
江落厉声道:“还不快滚!”
舞姬连滚带爬跑走了。
方才宫宴结束,柳章被太子叫住,江落回到王府的马车里,等他一起回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她都快趴在马车里睡着了。宫里头一个小太监来传信,说楚王在宫里歇下了。马夫便问江落,要不要先回府,明日再来接柳章。江落同意了。
可走到一半,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又命人原路返回。闯入嘉月堂,撞上这么一幕。
舞姬已经离开,空气里残余花香。
江落莫名有些窝火。
她等他半天,他在这里跟人家卿卿我我,还脱了衣裳。
“师父这是在做什么呢?”
“睡觉。”柳章头晕得厉害。江落一来,他又躺下了。
“孤枕难眠,得要人陪着睡啊?”
“啰嗦什么,”柳章懒得跟她斗嘴,没心情,“你也出去。”
这种事,在宫里是很常见的。
柳章没打算跟江落解释。
人走了,清净下来,这事便过去了。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他一个长辈,也不需要跟她解释。
这个态度在江落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江路来得不巧,搅和了他的好事。
所以他让她出去。
第58章 宿醉总觉得每个人都对柳章垂涎三尺。……
柳章说自己不会娶妻不会有后代。
可没说他不会动情。
以他招蜂引蝶的本事,恐怕他一个眼神,就有成千上万的女子扑上来。他如此淡定,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肯定很多人给他送女人。今晚是谁送的?江落踩着破碎的宫灯,碾得更碎。仿佛踩得不是木头而是人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