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127)
很长一段时间,蝶楼门庭
若市,整条街经常被有钱主顾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长安有头有脸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蝶奴,那是一阵风潮。
有的人爱得紧,还教蝶奴读书识字,上桌吃饭,对爱宠百般信任宠溺。渐渐地,养蝶奴的性质变了味。哪个主顾不喜欢漂亮年轻温顺无比的奴隶。他们处处像人,却容颜永驻。宠到最后,几乎每只蝶奴都会睡到主顾床上去,满足主顾千奇百怪的欲/望。
蝶楼的名声也跟着从天到地,一落千丈,与下三滥等同,但凡提及,必定暗指男盗女娼。蝶奴清一色的少年少女,声名甚至低贱于优伶娼妓。
优伶有清高的,恃才傲物的,性格泼辣。
红拂夜奔,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其贞烈性情为人称道。
而蝶奴却卑微软弱到了极点。不懂得反抗,没有脾气,纯粹的美丽废物。
几年前,曾闹出过两家争抢同一蝶奴的丑事,主顾们互不相让,大打出手,闹到官府去。知府大人看告状的一个是御史中丞长子向云台,一个是秦家四公子秦牧,吓得够呛,哪敢掺和这滩浑水。得罪谁都够他吃一壶。
知府大人头大如斗,听信了师爷的馊主意,把案子移交给了驱魔司。
案子涉及蝶奴,也就是涉及妖魔,在驱魔司的管辖范畴内。移交流程合情合理。知府大人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绝妙。他们要吵,就到杨玉文面前去吵好了。
官府甩掉了烫手山芋,高枕无忧。驱魔司却陷入两难,无论把蝶奴判给谁都会得罪人。
杨玉文才从杨国师手中接手驱魔司,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炙手可热的时候,要破几件大案子扬名立威。杨玉文整日焦头烂额,下属刚把这案子报上来时,杨玉文刚熬了三个通宵。他听完来龙去脉,叫来两位苦主,当着向云台和秦牧的面,将蝶奴一刀劈作两半。
不是瓜分不均吗?正好,一人一半。
两个纨绔被溅了一脸血,看着惨死蝶奴的内脏,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哪见过这种恐怖阵仗,被这一刀吓得两腿发软。他们对视一眼,知道杨玉文是个狠角色。原地和解,说是误会,决定私下撤销报案。
杨玉文不准撤销,说他们这么喜欢蝶奴,已经分好了,每人一半,必须带走。纨绔子弟这才领略到阎王爷的手段,他们怕忤逆杨玉文,也落得横死下场。杨玉文既不给秦家颜面,也不把向家放在眼里。硬是逼着两个纨绔抱着血淋淋的尸块出去了,顺带打水把地板洗干净。
秦牧和向云台叫苦不迭,回家后吐了三天,从此对驱魔司产生心理阴影。
此事荒诞可查,至今传为笑柄。后用以佐证蝶奴貌美,能叫长安两大著名纨绔争抢。有人说蝶奴都精通媚术,吸食阳气。各种离谱传言,不可尽述,吸引无数猎奇的主顾。蝶奴价格被推得越来越高,变成奢侈品。
据说最贵的蝶奴曾经拍出了二十万两的天价,贵价若此,令人咋舌。
不知究竟这位蝶奴美到了何种程度。
江落出没市井,打探蝶楼的有关消息。每一桩都很离奇,那位蝶楼老板雪千山,更是神秘。那日离开时惊鸿一瞥,她还以为是柳章站在亭子里。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虽然长得很像,但两人气味明显不同。江落靠气味认人,不会将二人弄混。
这件事实在是很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难道是柳章的孪生兄弟?她从没听楚王府的人提过。江落决定再去一趟蝶楼,一探究竟,看看这位雪千山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顶着她师父的脸。
潜入蝶楼后院,江落矮身蹲在灌木丛中。她拨开枝叶,透过重重庭院,看向望南亭。那儿空无一人。酷似柳章的背影不知去了何处。
园子里偶尔有人走动,江落屏住呼吸,将妖气收敛,藏匿身形。住在蝶楼的妖精修为低下,难以察觉更高阶的入侵者。江落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将蝶楼摸了个底朝天。
除蓝小梵上回介绍的几处布景外,更隐僻处,别有洞天。那座典雅小楼形只影单,茕茕孑立,被花树植被所缠绕。窗户房梁上爬满藤蔓。
“要下雨了。”
两个少年从小楼内走出来,抱着成筐的干草。
他们容貌出众,一色漂亮水灵人。脖子上都戴着颈环。乌云笼罩在蝶楼上空,时不时飘下几滴雨点子。少年摸了摸脸上水痕,问同伴:“你刚才关窗户没?”
同伴回头看了小楼一眼,不甚确定,犹豫道:“好像关了吧。”
少年斥道:“好像?要是茧房进水,你担得起责任吗?”
同伴忙不迭道:“我回去看一眼。”
他放下干草,跑回小楼。用钥匙开门,进去一看,果然窗户忘记关了。雨丝落到屋内大竹盘子和笸箩上。少年忙冲过去取下叉竿,把窗户合上。
潇潇雨声隔绝在外,小楼内寂静无声。
少年检查笸箩内的干草,有点湿了。掀开上面干草,露出一层排放整齐雪白的茧,摸了摸,还好,茧温暖干燥,没有被雨淋到。他心头大石落地,赶忙趁老板没发现,换了一批新的干草铺上。确定全部窗户严丝合缝,绝不会有一滴雨再飘进来。
他才万般小心地离开,把小楼锁上。
门合上的刹那,一缕雾气钻进来。江落摇身一变,现出人形,出现在小楼内。她环视四周的木架和笸箩,这是蝶茧的温床,蓝小梵他们的孵化场。
墙角屋顶挂着能控温的法器,维持茧房温暖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