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195)
柳章以为,她修心有一段时日,想来明辨是非,能够学会谅解和妥协。可谁知她反应如此剧烈,连囚/禁傅溶的话都说出口了,毫无廉耻心。
但凡她对傅溶有一丝顾念和情谊,都不会不顾忌他的性命。
她根本没想过傅溶,她心里只有自己。只要自己得到满足,傅溶死不死都无所谓。柳章看清了她的本质何等冷血,当年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殷切教导和栽培心血全部付之东流,没有在这个妖精身上留下丝毫印迹。
这个惨烈的结果让柳章亦觉得失望痛心。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傅溶呢?”
江落被他骂得懵住了。她不想同柳章吵架,明明她想要维护好所有人的关系,她忍了那么久,她既没有强迫傅溶,也没有给柳章下迷魂药。她受尽了委屈,把自己逼得想去死,到头来柳章还这么骂她。江落愣了好久,全面破防,“因为我好难受。”
“师父,”她捂住自己的脸蹲下去,“我太难受了……”
柳章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模样,心有不忍。他走过去,扶住她,单薄的肩头像是要碎掉了。柳章的火气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江落深陷绝望,他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安慰道:“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江落道:“不会好的。”
柳章捧着她狼狈的脸,拨开她凌乱额发,道:“记得师父教你的清心诀吗?”
江落摇摇头,一阵恍惚:“我念了,没有用。”
柳章道:“师父陪你去泡冷水。”
他把江落打横抱起,回到江落的房间。让人准备冷水。江落蹲在木桶里,眼神迷蒙,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她的体温让冷水升温,整个房间热气腾腾,云雾缭绕。柳章点住她几处穴位,又为她传送灵力压制,起效甚微。
江落注视着雪花一片片落下来,道:“师父,下雪了。”
柳章道:“嗯,你看着雪,跟师父说话。”
江落道:“说什么。”
柳章道:“南荒下雪吗?”
江落道:“下。”
“很厚吗?”
“很厚。”
“……”
柳章不断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冷水换了一桶又一桶。江落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她的额头不再那么烫。看样这是周期性的,一阵一阵。缓过最激烈的那个过程,她的体温就会降下来。柳章把江落从水里抱出来,放在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儿。她看起来非常疲惫。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天地白茫茫一片,琉璃般干净剔透。
江落的瞳孔中倒映着明亮的雪光。
柳章道:“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江落抓着柳章的袖子,期期艾艾,道:“师父别走。”
柳章坐在床边,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水珠,道:“师父不走,师父陪着你。”
江落放心了,闭上眼睛。她很累。她每时每刻,都在跟理智做斗争。她把脸贴在柳章的膝盖上,像一个做噩梦的乖孩子。柳章满身水渍,同样疲惫不堪。其实这一切也不是江落的错。谁都没有错……她从未发/情过,也许什么都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江落安睡了一刻钟。
她手指攥紧,死死抓着柳章的袖子。柳章还在,他没有走。江落陡然惊醒,那一股邪念又钻了上来。傅溶走了没关系,反正柳章还在。一样的。
甚至是她更想要的。
“师父。”江落嘴唇蠕动,发出细弱蚊蝇的呼唤。
“我在这,”柳章拧干帕子,盖在她出汗的额头上,“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师父。”
江落缓缓坐起了身体,望着柳章的脸。
帕子滑落到膝盖上。
柳章握着她僵硬的手,免得她指甲掐进自己的肉里去。
江落看着两人相接触的手,体温再次上升。她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
柳章关切道:“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
江落像是听不懂他的问题,道:“师父。”
她喊师父,喊了又没有后文。
柳章不厌其烦地回应她,给她安全感,道:“师父在这。”
江落伸手抱住柳章的腰。这个拥抱是十分安宁的,带着眷恋的。
柳章摸着她后脑勺,道:“还难受吗?”
江落道:“我闻着师父的味道,就不难受了。”
柳章道:“不难受就好。”
江落道:“师父我们交/配吧。”
柳章道:“……”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柳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他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你说什么。怕自己会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吐出来。他缓缓掰开江落的肩头,两人分开一段距离。江落眼神清明,真挚而温暖。她捧着柳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由衷道:“没有傅溶,师父更好。”
柳章把自己的手一寸一寸抽出来,目光含着冷意,盯着她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江落意犹未尽磨蹭着他的袖口,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柳章挥开袖子,气急败坏,“不许这么想!”
江落道:“为什么?”
柳章险些失态,厉声道:“因为我是你师父!”
师父又怎么了……师父就是柳章,柳章就是师父。
江落还想摸到他袖子里的手腕。柳章豁然起身,离开。江落抓了个空。柳章走了,并愤怒地摔了门。江落后知后觉,他不是说要陪着她吗?为什么要走?
“师父。”她下意识喊了句。
这次没人回应她。她坐在那,渐渐呆滞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