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322)
秦愫道:“杀了我,柳章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江落咬牙切齿道:“你算什么东西?”
秦愫道:“我与他相识十余载,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杀人魔头,定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江落道:“我只杀你。”
秦愫哦了一声,回过头,道:“那外头尸山血海,又是谁杀的?”
窗户纸上溅满血迹。陈叔低着头,趴在门槛上。他的血像条小溪一样流进来。江落手中悬而未决的刀子滴着血。她杀了陈叔。
秦愫缓缓道:“你杀了楚王府所有人。”
江落道:“我没有……”
秦愫道:“他们都死了。”
江落歇斯底里吼道:“我没有!”
她恐慌至极,死死盯着秦愫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大杀四方的模样。她拼命向前,杀死挡在眼前的每一个人。他们温热的血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稠的腥甜,那样真实。
画面历历在目,她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们倒下。
杀光他们!
江落头痛欲裂,她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秦愫道:“你赢了这一局,也彻底输了。”
江落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一丝冷血的念头,异军突起,“我没有输。”这儿只有秦愫一个人,只要杀掉秦愫,柳章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江落按住秦愫的后脑勺,刀尖捅入她喉管。秦愫瞳孔剧烈放大。江落抽刀再刺,刀刀致命,鲜血喷涌。秦愫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江落满手鲜血,心变得无比冷硬。
就算她变成杀人如麻的魔头又如何?
这一局还是她赢了。
秦愫趴在地上,流干了鲜血,失去心跳。
江落渐渐恢复镇定。她扬起了下巴,歪过头,欣赏秦愫的死状。还不解气,召来蚂蚁,目睹秦愫被蚂蚁啃得一干二净。她才心满意足,在水盆中洗干净了双手。心情畅快,浑身舒适。她确认自己浑身无异,才迈步走向里间。
柳章坐在床边,看一卷书,安安静静的模样。江落挨着他坐下来,摸着他袖口漂亮的花纹,道:“师父穿喜服真好看。”
柳章道:“你来做什么?”
江落捧着他的脸,在他唇啄了下,笑道:“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师父说我来做什么?”
柳章道:“胡说八道。”
江落道:“我们来喝交杯酒好不好?”
她提着酒壶,斟了两杯,一杯递给柳章。
柳章没有接,反倒把她那杯也按下,一脸厌倦无奈,“好了,不要胡闹了,快出去。”
江落笑盈盈道:“那我们直接入洞房?”
柳章气恼道:“江落 !”
江落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把人按倒,剥了半身衣裳。柳章自是不依,挣扎间头发都散了。他肩膀和胸口布满红痕,暴露在明晃晃的烛火下,江落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谁?”江落握住他赤裸的手臂,“是谁弄的?”
柳章气急败坏坐起来,道:“你给我滚出去!”
江落气得浑身战栗,喃喃道:“滚出去,给你和秦愫腾位置是不是。”
她骑在柳章大腿上,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告诉你,我已经把她杀了,你们休想在一起!”她亲吻柳章,不顾对方的反抗,又亲又咬。“师父只能属于我。”永生永世,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柳章在剧烈挣扎中平息下来,声线毫无波澜,又冷得可怕,道:“我说过,不能杀人,你又忘了吗?”
江落道:“我必须杀了她。”
她看着柳章漠然的眼睛,心里堵得难受,低声道:“我只能杀了她。”
柳章指着门外的方向,道:“那这些人呢?”
满院满地的尸首,堆积如山。江落正欲撒谎,血色小溪却流了过来。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什么也说不出口。柳章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落心如刀绞,道:“不,师父。”
柳章抽出了长剑,抵在她后心,“你魔性难除,犯下此等滔天罪孽,师父只能替天行道。”
江落把脸埋在柳章怀里,丢了三魂六魄,目光哀伤。如果放在从前,她一定百般辩解下跪求饶,祈求师父的谅解。推诿责任,胡搅蛮缠,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赌师父一定舍不得杀她。
就算柳章真的狠下心,她也会在落剑的一瞬间逃走。她怕死。师父要杀她,她便躲起来。躲个三年五载,师父气消了,再回来磕头认错。
她的命这么金贵,怎么能去给那些人偿命?
她不认,也不服……直到此刻,江落依然那么想。
可是她的耳朵贴在柳章的胸膛上。师父的心跳声,透过鼓膜传来,她读懂了。她与柳章感同身受,体会到了他的悲痛无力。大爱无疆,他身为卫道者,岂能因远近亲属而徇私。师父爱她,故而无法原谅她。江落眼眶滚落出热泪,继而泪如雨下。
为何天生万物,唯她是魔?
柳章捂住了江落的眼睛,颤声道:“别怕,师父在这里。”
江落钻入他怀中,抱住了他的腰,让这个拥抱紧密难分。她不逃了。如果魔族注定湮灭,她希望一切不再重来,永远终结在这里。柳章亲手了结她,是她最好的结局。江落嘴唇蠕动着,想说出点遗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轻声道:“师父。”
柳章用力搂住她。
长剑穿透胸口,刺入心脏。冷铁让人打了个寒颤。
江落心口空空,疼得麻木,她的眼前温热的双手消失了。火光刺眼,漫天雪花落下。江落单膝跪地,浑身鲜血。周围尸山血海,无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