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56)
钱舟山冲到外头喊人救火。
清晨苏醒的下人们姗姗来迟,火势已经不可收拾。蛇母在火海中翻滚,置身炼狱,忍受炙烤的痛苦。现场乱作一团。钱舟山慌张失措,亲自搬水救火。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疯狂踢打动作迟缓的下人。钱府上下百余口人都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他们舀干了一条水渠,终于在天亮之前,扑灭大火。蛇房被烧得剩下一个空架子,黑烟缭绕。蛇母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钱舟山本有机会解开钉住它七寸的大铁钉,给它逃生的机会。但钱舟山怕它离开后一去不复返,也害怕它落入其他人手中。等到火势彻底扩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蛇母向他求救,他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蛇母被活活烧死了,焦黑的鳞片下翻出白花花的肉。
它僵直的身躯一动不动。
钱舟山噩梦成真。他不相信蛇母会死,他找出所有的金疮药,敷在蛇母的伤口上,期盼它会想凤凰一样浴火重生。它是神赐之物,怎么会轻易死去。
他决不能接受它就这么死了。
钱舟山吩咐下人关闭门户,缉拿放火元凶。他看见了那只手,明显是女子。很快查到十七个小妾头上。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被叫起来。动作慢些的十六直接被钱舟山踹了一脚。钱舟山恨不得将这群蠢猪一样的女人一一掐死。
他忍着暴怒清点人数,唯有千瑶不在,那新娶进来的第十七房小妾。
“她人呢?”
她们都有些不安,没人能回答。
钱舟山又是一脚踹在十六身上,力度大到令人胆寒。
小妾们都吓得呆若木鸡。
钱舟山面容扭曲,像要吃人一般,问道:“她在哪?”
十六吐了血,惊恐不安地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直掉眼泪:“我、我不知道。”
钱舟山道:“找到她。”
众人唯唯诺诺,都跪了下来。
钱舟山遭逢大变,神智失常。他摇摇晃晃仿佛酒鬼。
“找到她,杀了她……”
他打翻眼前一切所见之物,暴怒,咆哮失声,“把她千刀万剐!”
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贱人揪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当钱舟山忙着搜府,外头门房来报。说
官兵来了,他们带着稽查文书,说有人私藏妖物。几十个人包围了钱府,水泄不通。下人们都慌了。
钱舟山没有慌,他按照原计划,将伤痕累累的蛇母转移至地窖中。然后亲自面见官兵首领,卖惨,说家里发生了火灾,刚灭完火,故而慌张狼狈。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直到穷途末路,钱舟山依旧坚信自己还能掌控局面。
第31章 地窖地窖由避难所变成了死牢。
江落放完火之后跳下了屋顶,趁乱逃走。钱舟山掘地三尺搜捕她的行踪。她东躲西藏,慌不择路,意外失足掉进地窖中,不慎摔断了一条腿。地窖十分隐蔽安静,没有人找来,正适合做避难所藏匿行踪。她借此藏身,静避风头。
等待逃出去的机会。
地窖暗无天日,什么也没有。
江落又渴又饿,还受了腿伤,雪上加霜。
不敢叫唤也无法探听情况。
大半天功夫过去,地窖上方传来响动。江落嗅到了焦烂的肉味,是蛇,钱舟山把蛇拖了过来。光线昏暗,他并没有发现藏在暗处的江落。匆匆将蛇母塞进地窖,便盖上了石板。大石摩擦移动,利用撬棍方能严丝合缝地卡住。
上面还压了厚重的青铜鼎,钱舟山用它来伪装成风水装置。
如此上下相隔,毫无破绽。
一座青铜鼎将地窖和外界完全隔绝。
江落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钱舟山来去匆匆,甚至来不及将蛇母安放整齐,就这么倒折着塞进来。他在害怕什么。钱府闹哄哄的,脚步声杂乱,似乎来了很多人。那些人根本不给钱舟山说话辩解的机会。顷刻刀剑相向,哭叫声成阵。
江落行动不便,一直硬扛着,等到天黑。
哭声和吵闹声都停歇下来。
她觉得时机到了,才踩着蛇尾艰难爬向上方出口。石板太重,她试着推开,如同蚍蜉撼树。哪怕咬牙切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她自下而上发力,更加难上加难。
钱舟山把出口彻底封死了。江落屡次尝试,累得气喘吁吁。加上腿伤,她连也站不稳,好几次摔在地上。江落只好试一会儿歇一会儿,直到精疲力竭。
过度发力使得她腿骨扭曲变形。
她的小腿肿大充血,稍微动作,便是猛烈剧痛袭来。她生生把自己折腾得晕了过去。天寒地冻,夜里发起高烧,浑身酸软无力。
地窖由避难所变成了死牢。
江落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逃离。她饥饿交加,神志不清。为了报复钱舟山,她杀死了蛇母。死前却和蛇母的尸体困在一起。她出不去了。除非大声呼救,那样等同于找死。叫来了人,就会落到钱舟山的手里。那样或许更是生不如死。
钱舟山可能会把她千刀万剐。
两条都是死路。江落放弃了呼救,她宁愿困死在这里。
不知过去了过久。
江落时而昏睡时而清醒,分不清幻境和真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落还是千瑶。她失去了时间的概念。饿得头晕眼花。她记得自己还有约定没有完成。她不想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身边唯一能找到的食物就是蛇肉。
蛇母已经死了,但是肉没有腐烂。
她以一种强大的意志力操纵这具孱弱的躯体,迫使自己坐起来,不许倒下。活着才是唯一的出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