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61)
听说楚王殿下在屏山县备受爱戴,有人为他立生祠,而杨玉文与他年纪相仿,却声名狼藉,有着遗臭万年的征兆。明明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干的都是降妖除魔的好事。
为什么待遇天差地别呢?
杨玉文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这帮手下,想起那些骂人不吐脏字,杀人不见血的话本子,心里大不痛快,道:“你们以后能不能守点规矩,把屁股擦干净,依照朝廷律法章程办事?”
“谨遵大人令。”众人忙应声。
“没事散了。”
“大人,”赵志雄问道:“那钱府如何处置?”
“事事我来教,要你们干什么吃的,”杨玉文把枣子都扔了,“烧了吧。”
……
三小姐失踪,侯府都炸开了锅。傅争鸣急得团团乱转,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午后门房来报,说小侯爷带着三小姐回来了。傅争鸣与赵梨喜出望外,乌泱泱一行人冲到门口,只见傅溶浑身是血,而他怀中傅年年人事不知。
傅争鸣大惊失色,扯起嗓子道:“这是怎么弄的?哪儿受伤了?快叫大夫!”
傅溶道:“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傅争鸣道:“年年……”
傅溶看傅争鸣慌成这样,忙道:“她也没事。”
当父亲的,把儿女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傅争鸣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惊吓,差点要带着家丁亲自上街找人。得亏被管家劝下。等了半天人终于回来。傅争鸣从他怀中接过傅年年,看女儿手脚齐全,并无外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傅争鸣望着傅溶身上这般狼狈,红了眼圈,“你从哪找到的年年,身上怎么弄成这样?”
傅溶刚要解释,手被傅争鸣一把握住。父子两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肢体接触了。傅溶感觉十分别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比面对蛇潮还要反感。他很不自在,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可对上傅争鸣哀戚目光,顿时愣住了。
这些年两人水火不容,谁也不让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傅争鸣这幅神情。
傅争鸣一夕之间大受摧折,头发都白了几根。听到儿女失踪,仿佛摘了心肝一般。傅溶那点别扭劲儿瞬间被压倒。他心中有些不忍,道:“我真的没事,是蛇血。”
傅争鸣道:“让大夫看看。”
傅溶道:“等会……”
傅争鸣不由分说,把人拽走。
仆人们簇拥着一大家子往回走,忙着张罗大夫问诊,服侍小侯爷沐浴更衣。又要准备午膳,忙的不亦乐乎。傅溶喊了半天等会。场面乱糟糟的。
谁也没注意到跟在后头的江落。
大家都在关心三小姐归来,大公子平安,没人察觉江落这个外人。
江落有些站不住,扶着柱子坐下。左眼好像有一团火焰要烧出来,烧得人头晕眼花。她独自靠坐着,是这场热闹中的局外人。
大夫先给傅年年诊脉。赵梨心疼得不得了,痛哭失声。奶娘们也都抽噎不住。赵梨摸索女儿的胳膊腿,疼得跟心肝肉一样。连那年纪不大的二公子傅明也凑到跟前,拉着她的小手,说道:“妹妹可算回来了。哥哥给你留了桂花糕,你起来吃呀。”
一大家子劫后重生般狂喜。
大夫诊断完,确认傅年年没事,不过水米未进有些虚弱。傅溶实际上也只受了点外伤。听到这两个消息,傅争鸣悬而未决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他如释重负,傅家祖宗在天有灵,有惊无险。赵梨也念了几十声阿弥陀佛。
全家都跟在祈祷,要去庙里烧高香。
江落冷眼旁观,听他们又哭又笑,觉得很新鲜。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大家庭。
傅年年才六岁,还是个小宝宝呢。虽然倒霉被蛇抓去,可她身负气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一双为她哭泣担忧的父母,两个挂念她的哥哥。
一家人团聚美满,同悲同喜。
而江落降生,没有父母族人,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
江落眼睛有点痒,她低下头,擦了擦血。
傅溶拨开人群,逆流而上,冲回门口。众人都意外地看着小侯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傅溶扶起江落的肩膀,把人抱回自己的房间。江落躺在小榻上,傅溶命人送来清水。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舀温水为她冲洗眼睛,小心仔细,循环往复。
江落眼球里遍布红血丝,她有点想揉。
傅溶握住她的手背,“很痒吗?”
江落道:“嗯。”
傅溶为她擦干脸上水珠,道:“你别动,让我看看。”
他轻轻扒拉开她的上眼皮,观察一番,发现乳白色晶状体下面埋伏着异物,那东西在游动。要钻出来似的。江落很不舒服,老想挠,把眼角一块皮挠破了。傅溶不得不控制着她的双手,问道:“蛇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江落道:“毒液喷到了眼睛里。我进入了幻境。”
傅溶怔住,他对此一无所知:“幻境。”
江落说了来龙去脉,在钱府经历的一切,包括化蛇那段。傅溶如听天书。本以为他吸引大部分蛇潮,让江落炸死蛇母,抱出傅年年,配合协作会更加顺畅。谁知道竟然牵扯出这么一大段波折。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江落一个人昏迷在蛇房。
傅溶不敢想象,她要是也被蛇母攻击会怎么样。
“都怪我。”傅溶悔不当初:“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了你。”
“我没事,”江落拍拍他手背,安慰道:“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