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可以(94)
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大到御前,连累柳章被陛下叫去。傅溶还以为杨玉文竟然恶人先告状,导致被柳章问罪,忙道:“陛下没治舅舅的罪吧。”
他关心则乱,没了分寸,竟然要直接入宫分辩,“我这就去跟陛下解释。”
柳章叫住冒冒失失往外跑的人,道:“回来。”
傅溶急得慌不择路,道:“陛下怎么能听信杨玉文的谗言。这事跟舅舅没关系,都是我干的。是我看杨玉文不顺眼。”
柳章道:“我没有被问罪。”
傅溶道:“那……”
柳章道:“只是去看看画。”
傅溶哑口无言,怔愕地望着柳章。涨了张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柳章在诈他,柳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证据表明是傅溶干的。傅溶和盘托出自爆了。
柳章方才听赤练说了大概,没来得及问细节,道:“所以这个局是你做的?”
傅溶脸色看起来更加茫然,道:“啊?什么局?”
柳章道:“……”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清澈的迷惑。柳章意识到,他可能高估了傅溶,根本没有什么局。杨玉文所说的环环相扣算无遗策,是个连环巧合。
第52章 邀约邀楚王府小姐八月初四共赴碧云轩……
自陛下召见柳章,各路人马的礼物流水般送进楚王府。一时亲朋旧故无数,登门拜访,或攀谈或叙旧。来的人鱼龙混杂。宫里头曾经克扣下的节礼被陆续补齐。
楚王府的门庭难得如此热闹。
柳章失于应酬,不喜攀谈,基本上由傅溶出面。傅溶也不爱跟人搞那些繁文缛节,讲一些假客气场面话。谁让此事因他而起,要不是他跟驱魔司搞出那些满城风雨的话本子,柳章可能不会被叫到御前。
“累死了。”
等客人一走,傅溶立刻软在椅子上,变成了泥人。他累得大声嚷嚷抱怨。收拾茶杯的丫鬟们掩嘴而笑。江落从后头冒出来,看他神情厌倦,不由道:“有这么累吗?”
“不仅累,还烦得很。”
傅溶仰起头,江落站在他椅子背后,正低头看他。两人一上一下,彼此瞳孔中倒映对方的脸。江落捧着他两只耳朵。傅溶有点痒,道:“你不知道人情往来
多么繁琐。”
在傅家他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不怕得罪人。纵使说错什么也会被算到傅争鸣的头上。无所谓。可如今客人都奔着楚王而来,傅溶哪敢胡说八道。本来柳章人缘就差,好不容易起复,有人巴结,不认真经营下,他日又要变成门前冷落鞍马稀。
虽然柳章不在乎,可陈叔他们在乎。他们还巴望着哪天娶个新王妃进门呢。来探望的无论是几品官都郑重以待。没准哪天人家就成了柳章的岳丈。陈叔看谁就像楚王府的亲家。
江落道:“师父自己干嘛不去接客呢?”
傅溶猝不及防,差点被口水呛到,“那不叫接客,叫会客。”
一字之差,含义相差甚远。
傅溶拧了一下她鼻尖,道:“别胡说八道。”
江落反捏他耳朵,傅溶敏感得差点跳起来。
柳章不在的那几天里,江落和傅溶天天猫在茶楼,雇人写话本。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奋笔疾书,口若悬河,胡扯编故事。瓜子茶点管够。江落觉得可有意思了。她盼着柳章天天出门,最好别回来了。这样她可以跟傅溶到处去疯玩。
“舅舅更讨厌跟这帮人打太极。”
傅溶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道:“没办法啊,人都来了,还能赶走。”
江落对此感到奇怪,道:“之前怎么没人?”
傅溶了然于心,司空见惯,啧道:“见风使舵呗。”
江落问道:“什么意思?”
傅溶跟她深入剖析此事,只能从头讲起,“驱魔司一家独大,杨玉文行事肆无忌惮。陛下要舅舅跟他分庭抗礼。楚王府借东风之势,水涨船高。那些王公大臣长着八百个心眼子,眼看东风要变成西风,还不赶紧过来拜山头。”
傅溶身份特殊,从小在宫里走动。皇帝是他大舅舅,太后是他外祖母。亲爹傅争鸣又出身军伍,曾官拜大将军。他生活在极其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备受熏陶荼毒,哪能不晓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对这帮人的玩法少见不怪。
江落一点即通,懂了。妖族拉帮结派争抢地盘,人族亦有群党之分。她道:“原来他们想讨好师父,让师父去对付杨玉文。”
傅溶道:“对,真聪明。”
江落道:“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上?”
傅溶道:“怕死。”
江落哦了一声,表示惊讶:“杨玉文这么厉害。大家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啊。”
她既然如此好奇,傅溶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玉文厉害,不是他自己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手里攥着的权力厉害。”
“驱魔司独立于六部之外,不受掣肘控制。杨玉文说你家私藏妖兽,危害长安,便能越过刑部直接拿人。说你修炼邪功图谋不轨,便能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近年驱魔司排除异己,背地里整死的官员不计其数。人人忌惮杨玉文。御史台天天骂他呢。只是没人敢做出头鸟。”
“如今陛下口风松动,对杨玉文不满,有弹压之意。墙倒众人推,那帮人自然是想推波助澜,借舅舅的刀,斗倒杨玉文,整垮驱魔司,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得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江落这下彻底明白了。
江落做大王时,曾遇到过一回造反。几方妖王纠集大军围攻南荒。大军压阵,成千上百万,从山顶望下去,密密麻麻的小妖如黑色苔藓覆盖整片南荒大地。江落什么也不做,只现出真身,法天象地。众妖吓破了胆子,落荒而逃。乌合之众,不攻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