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走了我的剑鞘(130)
但谁料顾黎的脸色却冷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乔青阳不明白,歪着头眉毛皱起来:“一山哥哥挑食。”
少年的角度总是格外的不一样,仿佛那让世人趋之若鹜的堪比复生之药的灵果,在他的眼中只是一颗普通的果子一样。
但他越是这样,越是让顾黎愤怒。
顾黎终于忍不住扬起了头,他站的位置一直没有太多的变化,在一颗树边上,一只手放在树上,借着树来支撑起身体。
这样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用力反身将乔青阳按到了树上,看上去温和的凡人罕见地流露出了凶狠的一面,眼睛发红:“那你怎么办!”
顾黎又有点想咳嗽,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跳动着,一下一下地割裂着他的内脏,让里面流出脓水来。
他吼了一句,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力,脑袋靠在了满脸迷茫的少年的肩上,喘息一声颤着嗓子说:“药王就结着一颗果,你怎么办,我又要从哪里找到办法来治你的伤。”
顾黎费力得张开嘴,只觉得说出来的话不像是简单的字句,倒像是从凡人腐烂的内脏里长出来的根须,每一个字都混杂着血:“乔青阳,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这个人间,好像并没有什么时候少年留恋的东西,哪怕是生命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让顾黎总是恐慌着他是不是会下一瞬间就会离开这世间。
此话一出,徐正奇两人才想起来,刚刚带领着他们大杀四方,看上去比魔物更加凶悍的年轻剑修,其实才是这里伤的最重的人。
胸口的那个洞直到现在也没有愈合,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他的伤连夕颜都无能为力,只能靠凤羽裳吊着。
且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后,若是还没能解决掉□□,这样鲜活的小青阳就会危在旦夕。
因为乔青阳给他们的形象太过于强大,好像什么妖魔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就给了他们一种他无比坚强的错觉。
一时竟然忘记了乔青阳才是真正迫切地需要治疗的人。
一个月啊,徐正奇想,从黑鱼村到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来着。
对于乔青阳来说,至关重要关乎生命的时间,竟然就因为他的强大实力,而被忽略。
徐正奇心里一紧,看着乔青阳的视线也不由得带上了些歉意。
这样的话……也怪不得阁主会情绪这样激动。
凡人的头发蹭到肩膀,带了点痒痒的触感。
乔青阳唔了一声,脑袋转了好几个弯,也没能明白顾黎生气的点在哪里。
肩膀处传来点濡湿的痕迹,乔青阳眨眨眼小声地扯了扯不肯抬头的凡人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哥哥怎么又在哭了,不要难过啦,我不会死的。”
剑失去了记忆,但在潜意识里,死这个词语就离他很是遥远。
遥远得像是从来没有考虑和思考过的事情,听到顾黎的口中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乔青阳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反而产生些奇怪的陌生感。
他才不在意死,或者说,这个身体的死亡,根本就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剑没有发现,自己的这句话又给心思敏感阴暗的凡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感。
比起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死掉,他更在意的是顾黎咳嗽出来的血。
顾黎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凡人那么脆弱,哪怕只是受伤受寒流血,都可能会导致他们的死亡。
乔青阳这样想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排出了人类的范畴。
他还在轻声地安慰着顾黎,语气很轻松,却让凡人的心头发着颤:“一山哥哥,只要你活下来就好了呀。”
顾黎本来激动的情绪在乔青阳的这句话后,却诡异地平复了下来,他喘息一下,从被自己压迫住的少年身上起来,好像又恢复了了在乔青阳面前的那副温柔的,样子轻轻地揉一下少年的黑发。
触及到他懵懵的眼神,和被自己折腾成了双马尾的柔顺黑发,忍不住笑起来,手指划过乔青阳的手心,将它不轻不重地握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嗯,我会活下来的。”
只有活着,才能一刻不停地去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尽管立场和想法不一样,但两人的的确确都是将对方放在了第一位,满心满眼里都是为了对方着想。
简直是……
徐正奇感动地捂住嘴巴抽噎一声:“阁主,你和小青阳感情真好!”
简直是感天动地兄弟情!
呜呜呜为什么他也相当于和阁主一起长大,就没有那么好的感情呢。
徐正奇脑袋一根筋,到现在都还以为顾黎是在逗着乔青阳玩,什么小夫君,哥哥弟弟的,不过是直男的小把戏罢了。
本来也正思绪沉重的阮菁菁:“……”
她无语地挽了个利落的剑花,将灵剑收起来,用嘴型对着徐正奇说了两个字:呆子。
徐正奇虽然不解,但也依然用嘴型回复她:什么袋子?
阮菁菁:“……”
这边的两个人像是在表演生离死别,另一边的两个人在上演哑剧版的姐弟情谊深。
让本来打算继续沉默的梓栩都忍不住眼角一抽。
讽刺出声:“你们剑阁的人脑子都是有问题吗?”
乔青阳是把诚实的剑,面不改色地点头:“我应该是有一点。”
那根木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少年的手中,哪怕梓栩和他隔了有一段距离,也能看到棍子上冒着的森森寒光,漂亮的少年歪歪脑袋,如若只是好奇般,对着梓栩说:“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