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讲,多数人会选择有“生气”的位置挖掘坟墓,为的是阴阳两气相结合,从而保护仍旧在世的亲人。
可这一处并非墓穴的绝佳位置。
再仔细回忆地貌细节,似乎也没有后期被改变了风水的痕迹。
此刻的她可以断定,独孤贺可能会想到山中有墓穴,却无法正确地确定此处位置。
就算让她来推算,也绝对不会觉得此处“断子绝孙”之位的地方,能有一个这么大规模的墓穴。
她对机关之法并不精通,只能计算出生门位置,待她连续正确地进入了三间小型的墓室,她越发觉得此处诡异。
怎么乱七八糟的……
直到她进入了一个封闭的房间,举起火折子阅读石壁上的文字,才初步有所了解。
墓穴的主人是一个女孩子,尚未嫁人,不过十七岁便香消玉殒。
再看墓穴主人的八字,她下意识地推算,果然,这个女孩子和冯掌柜等人的命格大致相似。
此刻的江岑溪才意识到,如果连同墓穴主人的尸身也被男人当成贡品的话,那么这个墓主人其实是男人的第一个贡品。
加上之前七桩命案,以及崇尚“七”与“九”这几个数字的风气,不难推测,冯掌柜可能是男人最后一个目标。
只是没想到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人,却被突然到来的柳淞打乱了节奏,提前预测出来,让冯掌柜有所警惕。
这个男人只需要最后一个贡品了……
而他似乎不想用冯掌柜了,他发现了更好的贡品。
落入墓穴之中的江岑溪不由得扬眉,难不成他盯上了自己?
还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又或者说,他对自己的布置十分自信,甚至是要跟她同归于尽。
只要是在他布置好的地方,他和她斗一个鱼死网破,最后的赢家也是他。
因为他的布置已经全部完成,就差最后一个贡品就位。
男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她死,死在他布置好的祭坛内即可。
他甚至也可以在同时死去,因为他的仪式已经完成,九个贡品已经就位,他的道成了,他可以成仙了!
想通这些后,江岑溪不由得陷入沉默。
这个人也算是个厉害的,能够学会偃甲的制作,还能知道此等邪术,若是走正路恐怕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只是他出身不好,身体残疾还有着面容缺陷,便用了这种极端的法子?
可悲,可叹。
再次开启一处机关,刚刚朝前踏一步,入目皆是殷红。
她知道她距离“祭坛”已经很近了,这一处空间应该是处理尸体的地方。
应当是装有尸身的偃甲到了此处开启机关,将尸体放置在此处,男人会在这里将尸体处理稳妥后,再移到祭坛去。
这里是男人经常出现的地方,墙壁上应该会有照明的装置。
她拿着火折子
寻找,终于找到了吊着的油灯,凑过去仍旧可以点燃,应该是男人又添过灯油。
待油灯点燃,从微弱的光变为橘色的光亮,她再去看这间暗室的地面,血液沿着砖石的缝隙流淌,延伸至整个逼仄的空间。
逐渐地她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她洞观后初步判断此处没有男人的身影,再回身看去,来时的路已经关闭回不去,她只能前行进入颇大的墓室之中。
她走过去抱起孩子,看着孩子哭得发青紫发胀的脸,忍不住一阵疼惜。
孩子也是经历了无妄之灾。
她不会哄孩子,只能取出一张符箓贴在了孩子的脑门,孩子瞬间停止了哭泣,转为沉睡。
可她没有什么底气,不知道符箓会不会有损孩子的身体,这绝非长久之计,她需要尽快带着孩子离开。
此时此刻她竟然意外地想到,如果此时李承瑞在她身边就好了,至少他能帮忙哄一哄孩子。
她难得地认可了李承瑞某方面的能力。
朝前再走一步她突然顿住脚步,蹲下身后她用手指轻触地面,终于知道男人在想什么鬼把戏了。
地面都是油,如果她点燃火折子,一不小心就会点燃整个空间,以这个空间内的油量,她以及这个婴儿都会被焚烧致死。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咚咚”敲鼓一样的声音,她很快想到是偃甲出现在了附近,正在朝她围拢,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偃甲与人不同,她的感知里,偃甲如同“死物”,感知会稍差一些。
她只能感受到物体的移动,还不能保证在遍地是油的地方,她能否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不慌不忙,朗声询问:“还不知你的姓名,可否告知?”
没有人立即回答她,但是她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自己,男人躲在安全的地方,看得到她,她却不能第一时间攻击到他。
许久,声音仿佛是一阵回响般地传来,低沉的,沙哑的,透着浓浓的恨意:“有些人甚至不配拥有姓名,只有一个方便称呼他的代号。”
“哦,这样啊……你和随跃是什么关系?”
男人突然暴怒:“你怎可直呼仙师的姓名?!”
“仙师,你是随跃的徒弟?”
“呵——”男人冷笑了一声,随后道,“很意外吧,我的仙师曾经来过这里!墓穴的机关是他改过的!你以为你在外界看到的是真实的?哈哈哈哈!”
男人放肆大笑,笑声张狂又疯癫:“偃甲无所不能,无所不在,它是山,它是水!它是一草一木!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是偃甲!”
江岑溪终于懂了:“难怪我觉得外面的风水不对劲,原来随跃还懂一些风水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