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着墓室,看着灭掉的七根蜡烛,又一阵大笑出声:“果然不该贪心吗?果然不能被愤恨左右计划……”
自不量力。
他的脑中想到了这个词汇。
很快他又起身,在墓室里搬出他所有的偃甲来:“总会有办法,大不了再杀七个人,先杀了这个狗道士再说。”
他去冯掌柜家中盗窃,便是为了收集材料制作更多的偃甲。
他最初的确很忌惮冯掌柜家中的黑犬,可注意到黑犬并不会攻击偃甲,还对偃甲很友好后,他终于成功将香料混入冯掌柜众多礼品之中。
他曾经想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冯掌柜,毕竟她独身一人,有偃甲的协助也能得手。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了。
可这时那个该死的柳淞来了,派衙役挨家挨户打听有没有同样的香料,冯掌柜主动拿了出来,被柳淞重点照顾,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后来他看中了江岑溪,想着用这样的人做自己最后一个贡品怕是会事半功倍。
他只要将江岑溪引入墓穴之中,墓中机关这般厉害,还有众多偃甲协助,他定能得手。
他的确低估了江岑溪的实力。
他在学会偃甲之术后便觉得自己已然超越众生,可生存环境受限,他的见识浅薄,无法想到道士居然会这么多东西。
此刻他还真用到了从冯掌柜家中偷取的材料,这些偃甲刚刚制作完成,虽然比不上恩师所制,也要比第一批更加灵活,攻击力更强。
全部最后一步衔接完成后,一只脚发狠一般地道:“去杀了她!”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被地动山摇的晃动撼动身体,跌坐在地。
江岑溪大步朝着他此处而来,用拂尘一扫,便有碎石屑跟着拂尘移动,最终汇聚成游动的碎石游龙。
就像是成千上万的飞鸟在一同飞行时,汇聚成可以移动的形状,这条龙是由墓穴震颤后产生的碎石汇聚而成的。
随着江岑溪施法,碎石朝着那些偃甲攻击而来,气势如风。
在石龙和偃甲相互制衡时,她从自己的袋子中取出符箓来,朝着偃甲丢去,口中念咒,雷电至,火焰起,所有的偃甲都被她瞬间点燃。
她透过偃甲燃烧的火焰,看到一只脚震惊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这些手段就想杀了我?之前想从你那里知道一些事情,手里还有孩子,也确实想查看机关位置,才会有所顾忌,此刻……你绝非我的对手。”
江岑溪说着走进来,站在墓穴之中看着最后一根还在燃着的蜡烛,随后抬头看向墓主人的棺椁:“她的蜡烛没灭,还有怨念在?也是,你们这群入侵者擅自进入她的墓穴,改变周围风水,她也真的是死不瞑目。”
“你、你这个要将她的墓毁了的人,怎得有脸说这种话?!”一只脚还在愤恨地质问。
江岑溪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随后不急不缓地走向他,抬起脚来,竟然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侧,踢得他身体后仰着翻飞出去。
“你这孽畜,也敢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
一只脚从小被打到大,仿佛已经不惧怕这种殴打,就算一颗牙飞出,满嘴的鲜血,仍旧匍匐在地面上发狠地笑着:“你们这种人就是这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诋毁我们……”
“没错,你在我眼中是一坨巨大的恶心的东西,因为你滥杀无辜。谁对你不公,你就与谁对抗,谁瞧不起你,你就去和他们硬拼,我或许会高看你几分。可你却只敢对这群无辜的人下手,懦夫行为。”
江岑溪说得气极,又是一脚狠狠踹出。
一只脚似乎被江岑溪骂中了最不肯承认的那一点,身体撞到墓穴墙壁时,还在苦苦狡辩:“待我重生!得以成仙后,他们……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你成不了仙,但是会给她作嫁衣。”江岑溪说着,指了指空中的棺椁。
一只脚不解,猛地看向上空的棺椁:“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你和随跃会进入这座墓穴也许不是意外,不过随跃比你聪明,他渐渐发现了不对,连没做完的偃甲都不要了,手稿也丢在这里,你没发觉不对吗?”
一只脚也是聪明的人,被江岑溪提醒之后不由得错愕。
江岑溪又问:“我且问你,你尸解仙那被扭曲歪解的邪法,是在哪里看到的?”
“在……在这个墓室里……”一只脚的身体抖如筛糠,“我以为也是恩师留下的……没有多想……”
“随跃一个偃师,怎会这种邪法?不过这个方法的确需要九条生命,最后一条是你的,这样,她……”江岑溪朝着最上方的棺椁一指,“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很快,江岑溪微微歪过头,似乎发现了不对,纵身跃起,用拂尘打断固定棺椁的粗壮铁链。
棺椁重重落地,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片灰尘,砸得那根最高的蜡烛四处飞溅。
江岑溪转身飞起一脚,踢飞棺盖,定睛朝着棺椁中看去,其中空空如也。
“她已经出来了。”江岑溪冷声道。
她看向一只脚,只见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惊恐地看向墓穴周围的阴暗处:“她……能动?”
“她就差两具尸体了,此刻出现了问题,她见你不中用便要亲自动手。你把一个棘手的东西喂活了,她自然要开始狩猎了。”
*
“呃……”李承瑞甩了甩被振得发麻的手,警惕地看着前方。
如今双眼彻底适应了黑暗,两具偃甲的身影也清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