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贺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该留下疗伤。”
“她不熟悉其中机关,怕是会吃苦头,里面的机关被随跃改过……”李承瑞仍旧在坚持,还在跟他交代,“孩子饿了,快送回去。”
听到随跃改过墓中机关,独孤贺显然一惊,他没有想到一处墓穴,竟然跟西梦国的偃师扯上了关系。
他却还是犹豫:“可是……”
“他们斗法我协助不了,但是我……能带她出来。”
李承瑞没有理会他的阻拦,他执拗起来独孤贺根本没有办法。
李承瑞不再需要护着孩子,比之前要轻松了一些,又快速进入了山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之中。
独孤贺只能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衙役,同时将伞也给到衙役的手中:“速速将孩子送给他母亲!记住住处,之后我会前去拜访。”
“好!”这名衙役也是跟着熬了一夜,不过中间偷偷寻了一处地方打了个盹,此刻彻底清醒过来,撑着伞快速朝着这户人家跑过去。
独孤贺淋着小雨再次看向山中,眼中的担忧久久不能散去。
这墓中的事情居然还牵扯了随跃?
再看这具偃甲,他可以想象之前战斗的惨烈。
他意识到,山中恐怕不简单,不然江岑溪不会这么久都没出来,袖子中的拳头暗暗握紧。
*
时间回溯到之前。
江岑溪在主墓室之中,借着此处有着的烛光,还能气定神闲地去看墙壁上刻着的文字,去分析墓主人是什么身份。
看着看着,她竟然笑出声来。
一只脚趴伏在地,看着那些偃甲残骸,心中已然万念俱灰。
他一直忐忑地警惕着周围,突然听到江岑溪的笑声,他居然觉得诡异,这个小道士为何比那群恶霸还要骇人?
她明明有着一张素净且精致的脸,还是单薄纤瘦的模样,偏偏力量惊人,功法也极其厉害。
他不敢轻易动弹,老老实实地趴在这里,反而能少吃些苦头。
至少暂时是这样。
“你可看过这些文字?”江岑溪居然有心情和他聊天,指着石壁上的文字问他。
他如实回答:“看过。”
“没觉得蹊跷?”
“这世间恶事极多,这又有什么罕见的?”
江岑溪听了之后倒是认可地点了点头,跟着唏嘘:“也对,这有什么罕见的……”
紧接着她又问一只脚:“那你觉得她命好吗?”
“……”一只脚回答不出,他听得出江岑溪话语之间的嘲讽之意。
这墙壁满满的文字,似乎都是墓主人的母亲所写,再由匠人刻上的。
可偏偏写了一面墙的内容都在为自己脱罪,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不难猜测,这处墓穴建造的匠人最终也都难逃一死。
其实从文字里可以总结出一些内容。
墓主人乃是一大户人家的嫡长女,这户人家显然身份极高,讲究立嫡。
可这位女子的母亲身体不佳,怕是只能生下这一个孩子,却是一个女孩。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又或者其他的原因,竟然换了一个男孩顶替她亲生女儿,又将女儿送去偏宅养着。
其母心中愧疚,夜夜梦魇,总是能梦到女儿对自己的怨恨与报复,从而觉得自己的女儿甚是恶毒,从而多加防范,甚至早早开始为其挖掘墓穴。
江岑溪也是看到这里笑出声的。
明明是自己做了恶事,到了产生心魔的程度,却要将事情怪罪到无辜的女儿身上。
这个母亲也真是能扭转是非。
后来,有觊觎她位置的人逐渐发现了她的秘密,开始调查她的亲生女儿。
她怕事情败露,做出的决定竟然是在女儿十七岁生日前一日来到女儿住的私宅,女儿以为她来看望喜出望外,和母亲度过了很是温馨的一日。
可第二日却迎来了她的死期。
石壁上写着,女儿是意外去世。
可江岑溪和一只脚都能一下子看出,这女儿死得太巧了,其中必有蹊跷。
这墓主人也真是可怜,临死前还体会了一日的母爱,却又被亲生母亲杀死。
最后整个墓中都没有留下她的名字。
一只脚到如今年纪都只有代号,这女子则是死后百年,仍旧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连个代号都没有。
江岑溪转过身来,再次看向空空的棺材,俯下身仔细看其中的一处凹陷,随后伸出手去,用食指触摸那一处的周围,不由得扬眉。
随后她站在棺材前,对着棺椁施法,随着她的手指一指,百年前棺材内的景象瞬间重现。
江岑溪对一只脚招手:“你是做棺材的,且来看看这棺材下方是不是有缝隙。”
一只脚虽不解,却还是缓慢地爬起来,凑过去却见到棺材内尽是血痕,吓得又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他毕竟杀过人,此刻只是因为棺材中之前没有血,此刻出现才会被吓一跳,所以他还是走了回去,查看棺材的缝隙。
他粗糙的手指摸索着棺材底端的缝隙,果然出现了疑惑。
随后他蹲下身,竟然真的在四角找到了极小的空隙。
见一只脚这个做棺材的都出现了疑惑的表情,江岑溪轻笑出声:“死人的棺材自然不用留有空隙,可如果关进去的时候人还是活的呢?”
“活的?!她……她一直没死,活了百余年?!”
“不不。”江岑溪否认了他的说法,又指了指棺材底部的小小凹陷,道,“将她的身体钉在棺材里,让她的血慢慢地流出来,再从棺材下方的小缝隙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