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凉呢?”李承瑞主动跟他打招呼,拎着瑞水便要进入驿站。
独孤贺却对他招手:“小将军,过来坐坐,我们聊聊天。”
李承瑞也不拒绝,坦然地坐在了独孤贺的身边。
说起来也是奇妙,在离开长安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容水火。
那时李承瑞对独孤贺多有误解,甚至不愿意与他过多说话,一路上甚至没和独孤贺有过什么沟通。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今天白天两个人一同尝试说服村民,晚间还能坐在一起,明明有着巨大的年龄和身份差距,却能平常地聊天。
独孤贺抬头看着夜空,说起了他担心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小师祖她太过于注意因果报应和惩戒之事?”
“嗯,的确,她很容易因为旁人的遭遇而产生情绪波动,跟着愤怒,从而去教训那些恶人。也是她太容易共情,什么事情都感同身受,很多时候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此事,还让自己精疲力竭。”
“这一次我突然在想,这样下去会不会不妥,我很怕小师祖会因此产生心魔。像她这种天才最怕行差踏错,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李承瑞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我记得她以前说过,她的道心就是如此,如果有恶气就要发泄出去,才能内心澄净。”
“像这次这样,她面对强大的符箓只能召将解决,可神将解决问题都是迅速的,不留余地的,她因老道长死得太快,没能惩戒到老道长,竟然耿耿于怀。所以我担心,她的情绪如果不发泄出去,会不会对她不好,她太过在意这方面了。”
李承瑞听完也跟着严肃起来,甚至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也跟着陷入了思考,许久后才道:“你的担忧是正确的,我甚至觉得,她若是真的有心魔,也早有端倪。从她的家人在她的面前死去,她的哥哥被妖魔带走后,她就产生了。”
其实在听完江岑溪之前的故事后,李承瑞是真的试着站在江岑溪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他继续说下去:“想来我神仙奶奶这些年里,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当时没有能力,没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而那些妖邪也没有付出代价,甚至让它们逃了。想到做了坏事的妖邪还在逍遥地活着,神仙奶奶定然心中苦闷。
“正因如此,她每次遇到事情,都会产生超于常人的愤怒,可能也是因为感同身受,一直在耿耿于怀。”
独孤贺也是长长地一声叹息,似乎也是这般想的,才会如此苦闷。
李承瑞垂着眼眸,又是一阵无奈:“可我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独孤贺跟着苦笑起来,目光仍旧投在远处的山林之中,回答:“我也是如此,所以只能在这里静坐,希望能想出化解之法。”
“可有思路?”
“我想着给她研制一种可以清心养性的丹药,回到长安后开始炼制。”
李承瑞显然觉得不妥:“治标不治本。”
“先缓解吧。”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了。”
李承瑞拎着瑞水正要告辞离去,听到独孤贺提醒他:“在此之前我给邱白结了工钱,她不随我们去长安了,她似乎有些排斥长安,所以你找机会和她道别吧。”
“哦……”本来就只是临时的伙伴,李承瑞很快点了点头,“知道了。”
*
江岑溪敲响了邱白的房门。
邱白很快开门,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是她,当即开门让她进去。
江岑溪反关上房门,边走进来,边在自己的布包里掏着什么。
邱白看着她的动作,当即笑了:“知道我要和你们分开了,想再给我一笔银子?不用不用,刘道长给了很多!我甚至可以歇上两个月。”
她甚至觉得她此时已然算得上一个小富婆。
谁知却看到江岑溪只是取出了一条条彩色的绳子。
邱白看得不解,问:“这是什么?你要给我编一个平安符?”
“是发绳。”江岑溪说着,拿着发绳对她晃了晃,“你赶紧擦头发,一会我给你编辫子。”
“啊?”邱白很是不解。
江岑溪也不避讳,直接坐下说道:“其实白天我看到稻草人的时候,觉得你头发直的时候,你还算得上一个小美人,只是如今的头发让你看起来有些邋遢了。
“我想了一下午,想着可以把你的头发编成一根一根的小辫子,这样看起来也会好很多。”
邱白听了一怔,很快笑了:“白天我就觉得你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小事情,我都不在乎了。”
“快点擦头发。”
“行行行,我法术都用上,行吧?”邱白见江岑溪催得急,干脆盘膝坐在了床榻上,运功催动自己的内力,没一会便见得她的头顶升腾起了雾气,她的头发又很蓬松,没一会便干了。
待头发干了,邱白快速下床,坐到了椅子上问:“你还会编辫子?”
“不太会,但是应该不难。”江岑溪回答的是实事,她自己的头发都是随便绑一绑,三师姐帮她收拾头发后,她才能端庄一天。
于是乎,江岑溪第一次练手,便遇到了邱白这种高难度的头发,她只能一板一眼地去编每一根辫子。
邱白见江岑溪眉头紧蹙,忍不住笑:“要不绑几根得了。”
“别乱动,我乃陵霄派关门弟子,岂能绑不好几根辫子?!”
邱白不敢动了,毕竟这位小仙师的好胜心都起来了,她就不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