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重生后不当怨种了(7)
顾长然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
饶春白无心去考虑旁人的感受,关上了房门,开始处理药材。
坐在桌前,灰心草用银刀切段,剖开水灵果取出内核……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明明是在做粗活,看起来与点茶焚香无异。
无他,唯手熟尔。
磨剑门落魄,要什么什么没有,不如大宗门阔绰,底下还一堆嗷嗷待哺的师弟,饶春白没法子,只好学些炼丹之术补贴。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三师弟是半妖混血,妖血强横,反而导致身体孱弱,需要日日服用丹药,饶春白也是久病成良医。
在这些旁门左道上浪费了时间,才导致他无暇打磨剑术。
门门通,门门不精。
不过现在风水流转,这点枝末小节倒是派上了用场。
待最后一味药材处理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鬼鬼祟祟,不请自来是恶客。
饶春白指尖白光一闪,切药的银质小刀“嗖”得一声戳破窗户纸。
窗户破了个洞,风呼呼往里灌。
借着凉月,可见来人身影高大,银刀夹在指尖,纹丝不动。
“下手够狠。”
饶春白看清了来人:“是你。”
危衡鼻翼一动,在刀刃上嗅到了一股药香。反手收起,翻窗而入。
身影轻盈矫健,如同狼一般,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饶春白看他动作熟练,轻挑眉:“常翻人窗户夜会?”
危衡站直:“第一次。”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团包裹,递了过去。
包裹散开,里面裹着一把草药。伸出指尖碰了碰,红景天的花枝皆全,品相极好,药须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挖出来没多久,连等都没等就连夜奔波送来。
饶春白:“不是说明日?”
如此披星戴月,未免……太好了些。
他有些怀疑。
面前这个,真的是上辈子对他不假辞色,口尖舌利的危衡吗?
危衡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风尘,大刀阔马地坐了下来。往后一仰,小小竹凳不堪重负发出“吱嘎”一声,混不在意:“小事,顺手就办了,免得拖到明日。”
饶春白只取出了三株,其余如数推回:“够了。”
危衡没去接:“都给你,那个,炼药不是要有损耗吗?”
饶春白定定道:“我付不起药钱。”
“才几个钱——”危衡一顿,反应过来不太符合自己的行事,也显得太过心急,改口,“欠着就行了。”
饶春白想了想,没有拒绝,准备处理完最后一味主药就开始着手炼制丹药。
伸手,摸了个空。
才记得银刀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危衡正坐在不远处,指尖把玩着正是他的银刀。
“还我。”
危衡一怔,递了过去。
双手交叠一瞬。
饶春白的手称不上是好看。经年劳作留下了风霜,指节是粗糙的,上面还有一层老茧。在危衡的掌心一触即离,竟也能勾动心弦。
危衡猛地抽离,目光闪烁。
饶春白:“……”
这是怎么了?
疑惑一闪而过,继而低头将红景天切碎,收集其中的汁液。这是细致活,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夜色寂静,唯有刀锋划破发出的细微声响。
一抬头,发觉危衡还待在这里。
多了一个人,房间更显得狭小。危衡的个高肩宽,据说还混着来自西域的异域血统,发尾打着卷,在烛光下,眼瞳透着暗金色。
像是沙漠里的狼。
嗜命喋血。
懒散地坐着,在宽松的衣衫下,危险的气息起伏流淌,凶性蛰伏着,随时可以爆起。
“……还有事?”饶春白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危衡假装没听出:“我累了,在这里休息下。”
饶春白的目光停留片刻。
危衡的脚尖上还沾着泥水,这是巍峨雪山上的雪与泥冻起又融化才能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一刻未歇,奔波千里,才取来最新鲜完整的药。
这样一想,按下了逐客的念头,从袖中乾坤取出一樽三足小鼎。
灵气涌动,在小鼎下方化作一簇冷白的火焰。
饶春白卷起袖口,手指在半空中舒展,灵气化作一条条丝线,犹如弹琴一般,每拨动一次琴弦,就有相应的药材落入鼎中。
灰心草烘成粉末,水灵果化作一滩至淳至臻的水灵气……最后加入红景天的汁液,火焰跳跃越发旺盛,直至所有的杂质都析出。
轰——
小鼎合拢,半晌后发出闷响,紧接着一股药香涓涓流淌。
丹成。
一捧水蓝交织的丹药滚落,装入准备好的药瓶中。
饶春白这才长舒一口气。
太久没炼丹,生怕手生,现在看来依旧得心应手,炼出的丹药也出奇的好,只需要服用上一段时日,足以将矿毒拔除干净。
回过神来,意外对上了一道视线。
金瞳中倒映出了他的模样。发鬓微乱,额间布着汗珠,甚至还有烟火气。狼狈,不堪,可却看得格外认真。
心念一动,目光交汇片刻。
危衡反应过来,急忙避开视线,欲盖弥彰:“我在看你炼什么丹,并没有在看你——”
说了还不如不说。
饶春白的唇角浮现了一点笑意,冰雪消融。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便是格外的动人。
危衡失神。
“你……你受伤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刚才没注意,现在药香散去,一点血腥味就冒了出来。
饶春白这才发现危衡的左手不自觉的耷拉着,肩膀上晕开了一团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