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22)
几日后,冷清的竹意堂终于来了人,是御前大太监宋公公。
“段侍君,”宋公公行了一礼,恭敬道:“陛下请您今夜一同参与宫宴,燕国来使也在其中。”
在池塘边看书喂锦鲤的段晏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
“我以什么身份入席?”他又淡淡问。
虽然问出了这句话,但段晏心中已有答案。
燕国如今是战败国的身份,他这个七皇子,更是扣押在昭国皇宫的低贱质子,是最为耻辱的那一笔历史。
既已刻意羞辱,那就更应该对外昭显他“段侍君”的身份,最好宴席上把他安排在无人在意的位置,与后宫那群公子们坐在一处,才能令燕国颜面无光,狠狠地震慑使臣一番。
这样一来,才算是远扬国威了。
没想到宋公公却说:“自然是燕国七皇子的身份,与燕国来使同坐一席。”
段晏愣住了,神色意外:“宋公公没有交代错吧?”
宋太监摇摇头,笑着道:“奴才怎会传错这等重要的话,是陛下今晨在御书房亲口吩咐的,还让宫人们将您的食物酒饮换成和使臣们一致规格,以接待贵客的方式对待您呢。”
段晏默然许久,低声说:“怎会……?”
就算不提两国之间的仇恨,就凭他曾……两次那样逼迫了宁诩,难道宁诩不会心怀怨恨,在这最好的时机出手报复么?
明明那天上午,宁诩还故意将他丢在寝殿,自己去了什么秋水苑看那新晋封为良君的什么小青小绿的。
收回万千思绪,段晏抿了下唇,道:“知晓了,多谢宋公公。”
然而等到了晚上,段晏被宫人带着入宴,一抬起头,竟见宁诩手边稍低一些的位置上,还放了把椅子。
身着深色礼服的夏潋被宋公公引到那特殊的座位前,迟疑半晌,还是落了座。
段晏:“……”
青年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完美得体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隙。
偏偏他旁边的燕国使臣,还要压低嗓音来询问一句:“微臣见过殿下。想问那坐在昭国皇帝龙椅之侧的乃是何人?是中宫皇后么?怎会是个男子?”
然后使臣就看见他们曾经最是风雅从容、礼仪得当从不出错的七殿下,重重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用力之大甚至令得里面的酒液溅了出来。
“那个?”段晏垂下眼,很轻地嗤笑一声,哼道:“应是……这昭国新帝近来最为喜欢的男宠吧。”
第11章
酉时正,宁诩到了宫宴举办的正殿。
殿内诸人皆起身行礼,宁诩一边朝主位走去,一边视线扫过两旁,观察今日宴会入席各人的神态。
主位左手边,坐着小青、朝中几位负责接待燕国的官员,以及一个熟悉的讨人厌面孔,正是宁诩的那位小皇弟,宁阆。
宁阆见他入殿,遥遥起身,端起酒杯朝他致意,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笑得弯弯,很是高兴的模样。
宁诩吓一跳,赶紧挪开眼。
这家伙今晚不会再给他酒里下药了吧?不对,那要是下毒呢?
这貌似人畜无害的可爱弟弟,为了权势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要不是宁阆和那马太监,说不定他就不会有和段晏纠缠不清的这许多孽债了!
“今夜朕的吃食,让宫人们多验两遍。”宁诩不放心地又叮嘱宋公公一句。
宋公公以为是因为有燕国的人在宴会上,陛下心中有疑虑,忙点头应了。
宁诩在正中的主位上落座,简单做了开场白,让宴席开始,又看向右手一侧。
那边入座的是燕国的一行使臣,以燕国礼部尚书为首,而最前方,则坐着段晏。
因着宁诩的口谕,纺织司给他赶制了一身藏青镶银边的圆领袍服,略沉的色泽衬得青年的面容愈发白皙,气质如兰似竹,容貌十分出色,宁诩都看了好几眼。
只是段晏似乎心情不佳,眉心蹙着,像是察觉到宁诩的目光,还抬起睫,冷冷地瞪了他一记。
宁诩:“?”
干嘛啊!菜不好吃也要怪朕吗?
好在段晏虽然看上去很不高兴,但没有其他举动,宁诩索性直接无视了他,转头去和旁边的夏潋说话。
“小青,待会燕国会将礼单奉上,你再看看有无问题。”
夏潋侧过身来听他说话,闻言轻点了点头:“臣知道了。”
宴席中,燕国的礼部尚书觉得位置上有点凉飕飕的。
奇怪了,又不是数九寒天,怎会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他纳闷地寻思道。
紧接着,他又看向旁边一直坐在位上,没什么动作的段晏,小心问:“殿下,您不用些点心吗?”
“不用,”青年语气凉凉道:“吃不下。”
燕国的礼部尚书又说:“这昭国的新帝确实目中无人,来了这么久,只顾着和旁边的宠君说话,瞧起来,性情和能力都远不如月前病逝的那一位皇帝。”
歌舞入场,在祥和的乐器声中,段晏静静听着旁人的话。
“殿下,臣此趟前来,也承了陛下的嘱托,您如今……”
而另一边,宣王宁阆在席中坐了一会儿,目光在对面的燕国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又盯着段晏看了片刻。
“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燕国送来的质子。”他突然开口道。
一旁侍立的仆从是他从王府中带来的心腹,闻言弯下腰,低声道:“是,王爷,这便是后宫中的段侍君,自入宫以来,共在明乐宫侍寝了两次。”
宁阆哼笑一声,圆眼睛眯起来:“的确生得芝兰玉树,难怪能勾得皇兄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