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王妃手撕be剧本(118)
掌心里的玉佩还残留着陈宴秋的体温。荀淮握住玉佩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攥得稳稳的,对陈宴秋眉梢微扬:“旧人见面,总得有点凭证,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他便扭过头,一步一步向在地上趴着的人走过去。
原本还在地上蜷着的人一下子绷直了身子。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危险,他瞳孔放大,拼尽全力往后爬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血印子。
林远皱了眉抬脚,正想把他的脚踩住,却看见荀淮向他做了个手势。
这是要他别管的意思。
林远会意,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陈宴秋的身边。
这边,荀淮一步一步,慢慢逼近那人。
地上那人脸上满是惊恐,一边往后爬,一边不住地哀求着:“大人饶了我吧,我只是个逃难的,以前也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荀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在那人退到帐边、终于退无可退之后,荀淮终于蹲下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那人也终于看清楚了荀淮的脸。
“你!你是……”他长大嘴巴,似乎想要尖叫,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看来你终于认出来我了。”荀淮对他笑笑,拿着玉佩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那我准备这个,还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所有人都说我与我爹生得像,不是吗?”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好像一把刀刃刺穿了那人的身体。陈宴秋瞪大眼睛,只听见那人发出“嗬”的一声,像嘶哑的尖叫,便如同咽了气一般,再没了动静。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荀淮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那些尘封的真相,就这样得到了验证。
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凉。
林远把玉佩拿了回来,陈宴秋又把玉佩重新戴回了脖颈。
他望着荀淮的背影,微微捏紧了拳头。
这人的反应,是认识荀淮的父亲?
他认识荀啸将军?
“荀啸将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却不知如何在官场上保全自身。”
“都说荀将军失了心智,杀了发妻,火烧将军府。”
“王妃,真相若真是我们想的那样,你说,王爷对他们,是恨多一些,还是忠多一些?”
冬日的云林寺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净空住持的话就这样清晰地在陈宴秋的耳畔响起。
陈宴秋看着荀淮,全身都发着抖。
他想,他现在知道荀淮想验证的真相是什么了。
陈宴秋定定地看着荀淮,看着荀淮静静地直起身,对着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像是忍耐,又像是怜悯。
他逆着光,投入陈宴秋眼中的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像是泡影一般。
陈宴秋心底有些不安,站起身来,时刻注意着荀淮的反应。
“在荀府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良久,荀淮终于开了口。
“……见喜。”
那人像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一般,回答得倒是干脆。
“是个好名字,”荀淮静静道,“我记得,你们的名字都是我娘起的吧?”
荀淮提起平安公主,那人死死咬住了唇,没有说话。
“我娘对你们真好,”荀淮倒也没指望那人能回答,自顾自继续说,“对你们这些杂役也是一片真心,从未苛待过。”
“只是,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我爹是大梁战神,一生戎马,战功无数,护了大梁近百年的河清海晏!我娘是平安长公主,一生行善积德,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荀淮的语气骤然激动起来。他盯着地上的人,满眼血红,一字一句道:“你这样的人,背信弃义,助纣为虐,害死了我父母!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他情绪太过激动,双目充血,说完这句话后胸腔一直剧烈地起伏。
突然,荀淮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他咳得太凶,用手抵住胸口,声音听上去就如同破风箱一般,嘶哑难听。
陈宴秋本就注意着荀淮的动静,此刻立刻冲上去扶住他,心疼道:“夫君!”
荀淮一阵一阵地发着抖,粗重的呼吸在陈宴秋的耳畔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战场上呼啸的风。
陈宴秋立刻就红了眼眶,对一旁的兵士道:“快,快去找老赵叔来!”
“不必,我没事。”
“夫君!”
荀淮撑着他的手分外用力,甚至还有些疼。
陈宴秋原本还想说什么,可他望向荀淮的眼睛时,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荀淮的眼里,全是冰冷的悲痛,苍凉的愤怒。
那愤怒就如同在冰河上燃烧的烈焰,暴虐之下潜藏的是绝望的冷意。
莫名的,陈宴秋觉得荀淮好像在哭。
陈宴秋心疼得喉咙发紧,只能牵着荀淮的手,默默扶住他的身体。
荀淮缓了好一会儿,撑着陈宴秋的手坐回去,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如常。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当年的事一字一句交代清楚。”
见喜瞪大双眼,在眼前逐渐滴落的血色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无数次在午夜困住他的梦魇。
“你这药已经快要烧干了,在发什么呆?”
耳边响起旁人困惑的声音,见喜蓦地回过神来。
眼前守着的药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白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苦味。
听了旁人的话,见喜这才手忙脚乱地要把药炉盖子掀开去瞧,可他慌不择路,直接用手碰上了滚烫的药盖,被烫得猛地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