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章念顿时心底发愁的不得了。
“咳咳,我还小,别想的那么长远,世事多变,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顾清衍解释完,再看章念的表情更是头疼,他这不是越抹越黑了。
“也是。”章念幽幽应下,默默开始收拾东西。
另一头,裴玄一大清早便要出门,怀中还穿着醒酒药。
顾清衍昨日喝醉了,裴玄有些担心,想着趁早送过去,正好能派上用场。
结果人还没出门,宫里头先来人了。
“裴世子,陛下有请。”
裴玄眉头拧了起来。
刚踏入宫廷,裴玄便遇上了个意外之人。
太子站在觐见的必经之路上,盈盈笑着看向他:“四弟。”
传旨太监识趣的走出去几步,留这两个兄弟说话。
裴玄眉头一皱:“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请殿下慎言。”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你我同胞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裴玄并不回答,更不享受这样的兄弟情深,冷声反问:“殿下特意等我,总不会为了叙旧,还请殿下明言。”
太子眯起眼睛来。
兄弟俩虽然一母同胞,但看模样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唯有一双眼睛都有先皇后的影子。
太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弟弟,许久才说:“此次梁溪瘟疫,辛苦你了。”
“为大周效力是微臣本分。”
“你啊……”
太子幽幽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退一步便能独善其身,你乃皇后所出嫡子,孤之幼弟,早已身在局中。”
裴玄眉头拧得更紧,抬头看向太子。
宫廷之内,太子脸色明灭不定。
他似乎有许多话想对这位亲弟弟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无声较劲。
许久,裴玄首先开口:“若太子想问梁溪一事,微臣早已将案卷呈上。”
太子眼神一闪,脸色冷淡下来:“罢了,倒是孤多事了。”
“裴玄,你要记住自己的姓名,更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有些事情并非你看到听见的那样。”
扔下这话,太子转身离开。
裴玄沉默不语。
“裴世子,陛下还在等着,您看?”太监靠近催促。
“走吧。”
一直到踏进大殿,弯腰行礼,裴玄还是拿不准太子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这个宫廷中最厌恶他的就是太子,只因为他出生便害得皇后难产而死,导致太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当年皇帝会将他送到寿国公府,甚至给他冠以裴姓,让他以寿国公世子的身份长大,就是这位太子提出的主意。
从小到大,太子对他向来冷言冷语,分外疏离。
成年之后,皇帝因为年老,思念幼子,对裴玄反倒是多有纵容,可太子依旧如此。
甚至屡次将危险的任务派给他,裴玄曾有三四年时间都在外头出生入死。
如此一来,兄弟俩的关系很是僵硬。
裴玄恍然想起寿国公的话,随着皇帝年老体衰,对日益强盛的太子心生芥蒂,父子俩的关系早已不如当年融洽。
甚至传言皇帝有废立太子之心。
“裴玄来了,快平身。”
皇帝一见到人便露出笑容,招手让他上前来。
“瘦了,也黑了,可见是在梁溪吃了苦头,朕让太医过来瞧瞧,给你调理一番,年纪轻轻可不能糟践身体,否则老了受罪。”
他殷殷叮嘱,倒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
裴玄对他却也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谢陛下隆恩。”
皇帝哈哈一笑:“梁溪的案卷朕已经看完,多亏你当机立断,否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随着话锋一转,冷喝道:“可恨这些前朝余孽贼心不死,屡屡在我朝作乱,竟然还敢传播瘟疫,朕恨不得将他们一网打尽。”
裴玄并不插嘴。
旁边总管太监王长德眼看气氛僵凝,忙道:“太平教惯会蛊惑人心,妖言惑众,幸有明君圣主在此,邪魔歪道注定会走向灭亡,如今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些多亏了陛下英明神武。”
皇帝叹息:“可惜太平教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时不时便要冒出来作乱。”
“那也成不了大气候。”
两人一来一往,裴玄只觉得腻味。
百姓们说太平教是邪教,可朝中人谁不知道,太祖皇帝当初能建立大周,还有太平教的一份力气在。
只是大周皇帝卸磨杀驴罢了。
裴玄微微垂眸,他厌恶太平教恶徒,却也不喜欢虚假冷漠的皇权。
皇帝注意到裴玄脸色淡淡,或有厌倦,眉头微皱。
王长德识趣的立刻闭嘴,为两人填上一杯茶。
见两人都不开口,王长德硬着头皮道:“陛下英明神武,又有裴世子这等猛将,太平教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皇帝笑了笑:“幸好这次去的是你,若是其他文臣怕是难以阻挡,哼,梁溪知府孟川不就被蒙在鼓里。”
“梁溪瘟疫能这么快祛除,也多亏了孟大人一番布置。”裴玄开口道。
皇帝脸色淡淡:“你也不必为他开脱,管辖范围内有太平教作乱,便是他最大的失职。”
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太平教总归不能大张旗鼓的说,这次算他走运,朕先记下了,若有再犯一并处置。”
裴玄听了,便知道皇帝其实没打算处置孟川。
“至于那件东西,朕也看过了。”皇帝忽然提起,“太子为人,朕还是知道的,他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定是有人陷害,此事朕会派人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