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最是沉不住气:“怎么就是人为,刘大人你是文官,对占卜星象一知半解,定是你看错了。”
“父皇,不如先派人彻查,一查便知。”三皇子意识到什么,收敛许多。
皇帝冷声道:“不管是谁,不管什么,竟敢在会试中生乱,罪无可赦,其罪当诛。”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贡院彻查此案。”裴玄出列。
寿国公眉头一皱,叹息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方才还在点名裴玄查案的皇帝,此刻却神情莫辨,不置可否。
二皇子从皇帝的态度中得到鼓励,朗声喝道:“裴世子如此急切,莫不是要替某些人遮掩事实,伪造痕迹。”
裴玄冷笑一声:“莫非在二皇子眼里,会试大事,也不如攻讦太子重要?”
“你!”二皇子脸色大变。
他素来不把这个养在宫外头的弟弟放在眼里,连祖宗姓氏都改了,注定裴玄与皇位无缘。
可偏偏寿国公府在大周地位特殊,让人不得不防。
以往裴玄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谁的面子都不卖,甚至与太子关系僵硬,两位皇子尚且放心。
可谁想到今日朝堂上,裴玄竟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两人看不透他的意思,不免心生警惕。
裴玄自然看到了两位皇子眼底的戒备,但他依旧不退:“请陛下应允。”
皇帝轻叹一声:“老二老三说的也有道理,寿国公府乃是太子舅族,若让你去,难免让人心生不服。”
太子垂眸,眼底嘲讽无比。
皇帝目光落下:“罗实,你去。”
“谨遵圣令。”监察所罗实应声道。
朝堂上又是一静。
皇城司乃是皇帝亲信,其中监察所更如前朝锦衣卫,乃是亲信中的亲信,是皇帝手中的鹰犬,除皇帝圣令之外,连太子都差使不动。
此刻皇帝派出监察使罗实,其中又是什么意味。
是要为太子彰显名声,洗刷冤屈,还是要为两位皇子落下的马脚遮掩,好让这两位在太子的反击下有喘息的空间。
“罗实,你多带一些人彻查,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让贡院恢复正常。”
“刘爱卿,此次贡院虽有骚乱,但你应对还算得当,功过相抵。”
“你随罗实一道儿回去,继续会试。”
刘大人一听,心底稍安。
皇帝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不会深究了。
“陛下,那会试第一场的成绩?”
皇帝淡淡道:“考生惊慌失措之下有所失仪,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追究,不过国之大事不可儿戏,需搜检抽号,从头开始。”
“是,微臣遵命。”刘大人总算安心,会试重开,这已经比他来之前预计的其他结果更好。
“圣上英明,仁慈才让此次考生多了一次机会。”朝堂上一片称颂。
太子并不反对,二皇子与三皇子对视一眼,也知道罗实就是最佳人选。
裴玄拧紧眉头,正要开口,却被寿国公制止。
等这场大朝会不欢而散,到了宫廷之外,寿国公才拽住急吼吼的人:“你想干什么?”
“清衍还在里头,我很担心。”裴玄皱眉道。
寿国公无奈,瞪了他一眼:“担心有个屁用,你想让他成为那三位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他们斗法,伤及无辜,难道还有理了。”
裴玄冷哼:“陛下如此偏袒,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快闭嘴吧你,陛下……”寿国公心中有所顾忌,硬生生转开话题,“百年之前巫蛊之乱,直接导致前朝覆灭,圣人最为芥蒂。”
“瞧着吧,此次就算明面上能抹平,暗地里陛下定会有所责罚。”
裴玄意识到什么,看向寿国公:“你早就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清衍?”
寿国公没好气道:“我知道个屁,老夫如今不过是个闲人,当着的都是闲差,我打哪儿知道。”
又说:“早些时候让你努力上进,你听过吗,如今出了事反应慢半拍,那也是你自己作的,你若是大权在握,何愁庇护不了一个小小举人。”
裴玄若有所思。
寿国公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担心,别的考生或许有事,但顾清衍必定无事,你且安心等着吧。”
裴玄看向他。
寿国公却不肯再说,只道:“小玄玄,陛下已经老了,皇权帝位之争素来如此,你想避开,可身在此处避无可避。”
“你啊,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玄沉默下来。
梁溪府的事情再次浮现眼前,裴玄不禁皱眉。
前一次他回到京城,将一切禀告上去后,梁溪府依旧按照天灾瘟疫作为结尾。
虽然得到了赏赐嘉奖,可裴玄却如鲠在噎。
“裴世子,请留步。”
裴玄眉头一皱,太子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寿国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兄弟两人。
“真没想到今日你会站出来,多谢。”太子笑着开口。
作为一国储君,他总有办法让人心生好感,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裴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什么原因,你能站出来,最后都是我得利。”
太子笑了笑:“人生在世,万事万物不可分的太清。”
裴玄不赞同的看向他。
太子看着他的眼神,甚至带着一点慈爱,不像是关系生疏僵硬的兄弟,倒像是一位温和慈爱的长辈。
裴玄有些弄不清太子走过来的原因。
总不会是为了拉拢寿国公府,亦或者是要跟他培养兄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