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顾清衍,原本冰冷的神色一缓,眼底露出几分柔和来。
寿国公立刻发现了,低声道:“你眼光不错。”
“那是自然。”裴玄微微勾起嘴角。
寿国公暗骂了一句德行,但想到这几日皇帝频繁传召的事情,心底不免叹气忧愁。
皇帝进入太和殿后,这场盛世才真正开始。
依旧是行礼三件套,随后雅乐声起,阶下鸣鞭,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皇帝这一日的心情十分不错,朝着身边太监微微点头。
王太监上前一步,朗声喊道:“接榜。”
翰林院刘大人出列,上前接住皇榜,又是一番五拜三叩的大礼,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请贡士听制。”
刘大人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鼎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冗长的圣旨,听的人昏昏欲睡,顾清衍心底忍不住想,人类发明出这么多礼节来,只为了衬托皇权高贵,也真是难为想出来这些东西的人。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关头。
顾清衍精神一震,竖起耳朵来。
刘大人轻咳一声,扯着沙哑的嗓门喊道:“一甲第一名,顾清衍,赐状元及第。”
顾清衍不禁露出笑容来。
这一笑,竟是把周围人都看呆了,纷纷暗道这位状元郎才华出众倒也罢了,怎么长得也如此过人,这让别人还怎么活。
“一甲第二名,林洪才,赐榜眼及第。”
“一甲第三名,陆彦回,赐探花及第。”
顾清衍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微微转头去看,正巧瞧见探花郎出列谢恩。
一个对视,顾清衍便知道此人定是陆彦筠陆彦池的兄弟,他有一张陆家人的脸。
只是当年洪山书院事后,陆家整个搬迁到了别地,他也彻底失去了陆家兄弟队音讯。
按照时间算,如今正好是陆家兄弟出孝的时候。
陆彦池尚未考中功名,但陆彦筠当初已经是举人,按理来说也该参加会试。
顾清衍拧起眉头,这一次他并未在会试考生中见过陆彦筠,倒是蹦出来个陆彦回。
心思百转,前头已经轮到新鲜出炉的二甲第一名传胪出列。
“二甲第一名,庞宇明,赐进士出身。”
相比起状元榜眼和探花,在传胪大典上,传胪才是真正的大出风头。
金科传胪竟是个壮汉,即使穿着襦袍也挡不住那强壮的身板,嗓门那叫一个嘹亮,天生就是当传胪的料。
只见他大刀阔斧的一站,扯着嗓门就开始唱名。
传胪从头开始,先唱第一甲,每个人都要唱名三次。
轮到第二甲的时候,每位进士都被唱名两次。
等到第三甲就只有一次。
更是明晃晃的加上一句,赐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如夫人,在官场上很受歧视。
被叫道的考生有喜有悲,喜的事十年寒窗终于高中,悲的是从此往后都低人一等。
这一次会试受到影响,上榜的人数只有两百零一人,但等唱完所有人的名字,传胪的大嗓门也肉眼可见的沙哑。
偏偏唱完名字,传胪还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喉咙,似乎很想再来一遍。
顾清衍终于能被称为新科进士。
在礼官的带领下,新科进士与文武百官一起,朝着皇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至此传胪大典才算结束。
礼官手捧皇榜,率领一群新科进士踏上御道,从中门洞出宫。
顾清衍身为状元站在最前面,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宫门。
除了皇帝登基,迎娶中宫皇后,国之大事,这道门都不会打开,而这也将是新科进士们最为荣耀的时候。
只看这一日,除了新科进士和手捧皇榜的礼部宏观院,其余文武百官都只能走旁门洞。
金榜被张贴在宫门口左侧,将会在这里持续张贴三日。
顾清衍听说,每三年发完皇榜后,总有百姓喜欢来此处溜达,或拖家带口,或呼朋唤友,都是来沾沾喜气外加看热闹。
当然,这一日最大的热闹还在后头。
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新科进士们换上了朝服,要打马游街了。
顾清衍换上一身大红锦缎状元袍,头上带着金冠,比平时更添几分尊贵气。
榜眼探花都是好儿郎,可往顾清衍身边一站,顿时都被比了下去。
“状元郎请上马。”
顾清衍看向小吏前来的骏马,竟是一匹高头白马,看起来很是温顺。
他一时愣住,因为这匹骏马他曾见裴玄骑过,那家伙居然将自己的马塞进了礼部。
顾清衍实在哭笑不得,心底却迫切想见到裴玄,他们已经有些时候没好好说话。
“状元郎,可踩着小凳上马。”见他没动,小吏低声提醒。
顾清衍微微一笑,利落翻身上马,低头道:“多谢。”
小吏见他身手如此利落,差点脱口叫好。
相比起状元郎的白马,后头两匹马明显差了一截。
探花郎也不嫌弃,直接翻身上去,看起来也是个经常骑马的。
榜眼林洪才却是个典型的文人,踩着小板凳好不容易上了马,前后一看脸更黑了,抿着嘴一脸不悦。
前三甲可以骑马,后头的新科进士就只能走路。
即使如此,队伍中的每一个新科进士都满脸兴奋,此刻锣鼓开路,满京城的人都簇拥过来,只为一堵新科进士们的风采。
顾清衍知道裴玄肯定在人群中,可左右环顾都找不到人影。
他骑在马上找人,楼上街旁的百姓都在看他,路过酒楼的时候更是了不得,无数的鲜花从上头落下,竟然还有女子直接摘下香囊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