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民国33年(192)
他再度抬眼看向宋耀德,“不就是放过祈愿、好让宋氏继续抱紧摇钱树嘛——好啊,可以啊。”
我这辈子,没借过什么权势打压过别人。
孟亭曈想。
可他看着宋家这三个人假模假样、私底下又总是一副作威作福的嘴脸, 他还是没来由的生气。
替宋晴昀生气。
孟亭曈冷淡开口:“让宋瑜愿公开道歉、从此滚出娱乐圈,再也别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你们做得到?”
倪玲脱口而出:“你!你不过就是仗着陆承渊……”
孟亭曈嗤笑一声,“我就是仗着了,你们又能怎样?”
“但凡你们能倚仗得到陆氏的关系,现在还用得着来求我吗?”
宋耀德勃然大怒:“宋晴昀!”
孟亭曈想起他那日拿回来的拨浪鼓,那木质的杆子脱了漆,有什么利刺扎进了他的指腹之中,曾刺得他指尖一片疼。
他看着宋瑜愿那张惊恐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觉得,我什么都抢你的吗?”
你自以为是欺负别人的时候,有想过被欺负是什么滋味儿吗?
孟亭曈抬眼,倚在门边,笑得妖冶张狂:
“有本事,你来抢回去啊。”
——孟亭曈走了,倪玲愤怒尖叫,气得在家中砸了不少东西。
宋耀德愤怒大骂人不要脸、白眼狼,不过就是靠着陆氏的关系在这里狐假虎威,难不成他就永远都不会有被厌弃的那天?到底在嚣张什么!
宋瑜愿瑟瑟发抖,他什么也不敢说,他只听着二人大骂,一口一个陆氏,一口一个陆承渊。
宋耀德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地指着宋瑜愿骂:“你但凡能有他一半的本事——”
“啪!”的一声,倪玲一巴掌打了过去,“你之前往人床上送女人还不够,现在还他妈的要送自己的亲儿子?!”
宋耀德也真气坏了,“我送女人怎么了?!要是没有她们,你能过得上现在这舒服日子?!你他妈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费尽心机嫁到我们宋家的!怎么你可以,你儿子就不可以了?装你妈的清高!”
“你!你还是不是人?!”
倪玲气得半晌说不出来话,她崩溃大哭着质问:“他是你亲生儿子啊!”
“他一比不上宋瑾祈、二比不了宋晴昀!我把他找回来养这么大是让他吃干饭的吗!我要他有什么用!”
宋耀德和倪玲几乎从未在家中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人到了这一步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得出来,互相揭老底的往人心口最痛的地方戳。
倪玲骂他不是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送别人床上也就算了,现在还打自己儿子的主意,简直不要脸至极。
宋耀德讽刺她当初为爬他床自甘下贱,后来闹得满城风雨拿着孩子做要挟,有什么脸来指责他不是东西。
宋瑜愿呆愣着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恍惚间仿佛猛然想起他的小时候。
谁都没有看到姗姗来迟,不知道在宋家大门门口站了多久的宋瑾祈。
他像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场景般,一直以来他所受到的教育,是体面、矜持,是要永远在外界维护宋家教子有方、家风清正的名声,要做洁身自好君子端方,如此才可以获得他人尊重。
可他打小听得那些什么仁义礼智信,如今却只剩一地鸡毛,满目狼藉。
那份一直被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肮脏不堪的源头,现下被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什么颜面、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统统都是假象,都是宋耀德编造出来的谎言,他越没有什么,就越在乎什么,就把那些他曾经丢弃掉的被踩碎过的东西,全部倾注到了宋瑾祈一个人身上。
怪不得他每每和人寒暄握别,将得体与分寸落实到极致的时候,总能瞥见人眼底的轻蔑,和背后听不真切的戏谑。
怪不得他以往礼数周全的拜谒资历较深的前辈,那些叔伯辈的老者,总是在最后话里有话的叹一句,“没想到宋耀德,竟是教出来了个这么个儿子。”
“哈哈哈哈哈……”
每当这言论一出,周遭便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宋瑾祈现下想来,才知晓那不是夸奖,而是戳着他脊骨的讽刺和嘲弄。
——然后他听到,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可怜无比,让他有一瞬间心软的宋瑜愿,带着哭腔冷声开口:
“不就是陆氏……”
倪玲诧异回头,宋耀德被挠得满脸血印,也侧头看过来。
倪玲:“你还不至于下贱到要去跟那个野种抢男人!”
宋瑜愿声音发颤,眼底却是一片狂热的坚定:“他们陆氏,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没有陆承渊,还有陆盛阳啊!”
在这一刻,他好像终于看到了来自于他生父对他的肯定,宋耀德眯着眼,宋瑜愿把那视线当做对他的赞许。
我也可以有用,我也可以救宋家于水火!
我才不是那个没教养没礼貌什么都比不上别人永远没出息的家伙!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等他坐到了陆盛阳的身边,他将会收到多少艳羡,那可是别人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就连不理他的大哥到时候也要低声下气的哄着他,还有那个一直不怎么瞧得上他的父亲——
全都得来求着我!
全部!
宋瑾祈再也坚持不住,他踉跄着冲出房门,趴在路边一阵干呕,吐得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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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陆承渊丝毫没有掩饰对人的行踪了如指掌的意图,他端了杯温热的柠檬水过来,随后又在人床头点燃助眠香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