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民国33年(2)
【恶心吐了!一看见他那个小人嘴脸我都吃不下饭!要不是宋家他能有今天吗?!享受着瑜愿亲生父母给他的养尊处优的条件!到头来什么都还要和瑜愿争抢!居然还欺负瑜愿!他到底哪儿来的脸啊?】
【我们瑜愿就是太善良了!】
【是的!守护最好的瑜愿哥哥!哥哥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我们芋圆粉一定要支棱起来啊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我们瑜愿哥哥了!】
【宋晴昀死得好!大快人心!】
……
了解完事情原委却还是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啊?
首先,能不能来个人先告诉我,这位瑜愿哥哥……又是谁???
紧接着一场关于世界上最好的瑜愿哥哥大型安利现场爆发在热搜词条内,不少人看到这张天真纯洁、不谙世事的脸都无端生出了些保护欲,随即又被芋圆粉强烈的控诉情绪给带动,一起加入到这场对宋晴昀口诛笔伐当中去,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轰隆——!”
爆炸声响,硝烟瞬起,热浪扑面而来,高温席卷着疾风、挟裹着爆炸中心周围的人和物尽数像四周拍去,随后重重地砸在或墙上、或地面上,尖叫声和呼救声穿透不过被震鸣了的耳膜。
孟亭曈的后背在重击到墙壁上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和浑身的骨骼都要被这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给震得碎了。
皮肤上传来的灼烧着的痛感以及整个胸腔被撕裂开来的空荡于同一时间传向大脑,仅剩的意识给这具身体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那便是死亡。
这下,我是必死无疑了吧。
孟亭曈想。
他甚至没什么多余的时间来走马灯似的回顾他这一生,没几秒便失去了所有意识,陷进了无端的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是没过多久。
一句句哀怨泣诉断断续续在耳畔中响起,疼痛无知觉,快要被摇匀了的脑浆中只能依稀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小愿……你是非想要逼死我吗?’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
孟亭曈听不真切、大脑也暂时处理不了这些信息。
谁?谁在说话?
哗啦——
水声,很沉闷的水声。
“车里有人!快救人!!!”
熟悉的呼救声,乱糟糟的,好生吵闹。
咵嚓!砰!
哩味儿哩味儿哩味儿~
“病人家属?!”
哔——————
咚咚,咚咚,咚咚……
痛感回传,孟亭曈不适地皱起眉头,耳边说话声和哭泣声与耳鸣声混作一团,嗡嗡作响,吵得人头痛心烦,却不知怎的,无法子睁开双眼,对着四周喊一句‘别吵了!’
孟亭曈就在这或生或死的状态中,浑浑噩噩度过了三个日夜。
直到第三天傍晚,周遭安静了下来,孟亭曈这才终于得了闲工夫,迷迷糊糊地回想着他这短暂的一生——
他从南陵的风月馆里走出去,漂泊辗转,于名流贵族之辈间游走,在纸醉金迷烟花地里偷生,无数人的贼狼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招惹万花,却片叶没沾。
然后现在他死掉了,没带走一块银元、和存起的一柜珠宝。
孟亭曈无奈片刻。
早知如此,还不如沾一片呢。
那泠廊楼里的冷面小生,许是还等着他邀酒呢。
那可是他散了不少金银,才换来的冷美人一笑。
思及此,孟亭曈闭目惋惜,也不知是惋惜那些个傍身的东西,还是惋惜没和那冷美人吃上一碗酒、喝上一盏茶。
“宋晴昀,你倒是真好命啊,这样都没有死掉。”
带着凉凉恨意和极度不甘的咬牙切齿意味,似是诅咒般从刚不鸣叫了的耳膜中穿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被旁人偷听了去。
“就是不知道……你何时才会醒过来。”
“也不知道你醒来后……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呵呵,或者……”
“你真的能醒过来吗?”
吱呀一声,随着开门声响,紧接着是皮鞋底踩着地板的咔哒声,刚刚还缠绕在耳膜边如怨鬼诅咒一般的声线于瞬间变了样子,声线紧了些、音调高了些,连带着最后被刻意拖长的尾音都带着些上扬。
“哥哥~你来啦?”
“嗯。”
“哥哥,瑜愿心里好难过,看着晴昀哥哥一动不动躺在这里,瑜愿真想多做点什么,好帮哥哥和家里分担一些,让爸爸妈妈不用这么劳累……”
“瑜愿是好孩子,哥哥知道的。”
“哥哥,你说晴昀哥哥还会醒过来吗?瑜愿真想代替晴昀哥哥……这样晴昀哥哥也可以少受些罪,瑜愿甚至愿意——”
“别说傻话!”那温柔沉静的男声突然发了急,忙止下那个一直瑜愿瑜愿反复唠叨的软绵绵的声音,随后又颇有宠溺意味的音色柔声开口:“瑜愿乖,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怎么可以代替他受苦?”
“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他哪里能够和你相比。”
“哥哥~”
“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有什么关系。”
“瑜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
一阵铃声响起,那皮鞋底子咔哒咔哒地声音逐渐远去。房间内再次只剩下宋瑜愿一个睁着眼的人,那蛇吐信子的斯斯声又传了过来,阴冷冷的缠绕在耳廓上。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多没有意思啊~”
“我说好哥哥,我该怎么再送你一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