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民国33年(203)
“是小少爷, 应该是顾家的小少爷, ”柏老回忆着,“都说他那副做派不似作假的, 出手很阔绰的, 据说他曾经还为了博得冷美人一笑, 在泠廊楼里砸了万金,这才有了个和人吃酒的机会。”
“哦, 那冷美人,还算是半个岳维平导演故事中那个戏子的原型呢。”
陆承渊端茶的手一顿,“原型?”
“半个原型吧,他这次的剧本,是走访了很多老一辈的人家听来的当时的故事, 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无名之辈也是英雄的灵感。”
“那个名动一时的冷面小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地下工作者,他靠着泠廊楼和他戏子的身份作掩护,实际上是在帮组织上运送药品等之类的军需。”
柏老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只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将那惨痛的结局宣之于口。
陆承渊也明白,沉默地陪了人一盏茶。
“顾先生是从渝中来的,可荆先生说是宛城人……”
陆承渊垂眸,似乎还是有些没办法将这么两个身份迥异的人联想在一起。
柏老浑浊的视线茫然了片刻,“谁说荆先生是宛城人?”
陆承渊平静抬头。
“你记错啦,荆先生是南陵人,怎么会是宛城人?”
陆承渊捏着茶杯的手都在用力,一直以来卫巍查到的所有有关荆先生的资料,都说他生在宛城,家里从事的是布匹锦缎的生意。后来生意不好做,家里的绸缎庄也逐渐没落,他此次来申城是要替荆家另寻出路的。
“荆先生不是荆家二房所出,后来生母早逝,这才被大太太找了个由头送了出去,不愿管他死活的吗?”
柏老浑浊不清的视线并未因此变得清明,他像是沉思了一会儿,去开启那份尘封的记忆,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宛城荆家是有这么个二少爷……可荆先生不是宛城的荆家,是南陵荆家的呀?”
顿了会儿,柏老又笃定起来,“是南陵的,不会有错,我们就是打南陵城外的地界上遇到他的,若是从宛城北上,走的不是这条路。”
“南陵荆家……”
几日后,卫巍发来消息。
南陵,根本没有一个做绸缎生意的荆家!只有一个卖桂花米酒的老师傅一家姓荆,家里有个能对得上年岁的小儿子,后来南陵城乱,他们一家舍下摊子提前出逃,最后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也没了什么音信。
陆承渊看着文件,荆先生和顾先生若真的是一个人,那中间空白的这三年,他是谁,他又去了哪里?
那张泛黄的旧照片虽然看不清五官,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少年身形的轮廓,可不知怎的,陆承渊脑子里总有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这个照片上的人,一定和孟亭曈有着特殊的联系。
太像了。
陆承渊看着照片,脑海里却总是出现那日凤凰木下站着看花的人,两个人影似是能完全融合到一起,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将那个百年前的人的身影投射到眼前人的身上一样。
如果那个冷美人的故事是有着类似原型一样的存在,那那份剧本中的其他人呢?
陆承渊仔仔细细回忆起剧本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物,就连孟亭曈当时在初稿上做过得批注,他也曾翻看过多遍,一字不落地都记在了脑子里。
——[将军战死子在腹。]
——‘他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陆承渊指尖一顿,他猛地回神,将那份初稿又拿出来重新翻看确认,终于找到了一个他一直以来没有抓到的、却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的困惑——
剧本中,并没有过多着墨那位青楼女子的后续,也没有提及到那个孩子。
岳维平笔下的那名女子,在着重描写着她虽身在小楼,却不自怨自艾,在那一方小天地中守护了她想守护的,还供养资助过不少女学生……
他在写那女子的前半生,从未交代那孩子是男是女。
所以,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将军有一个儿子?
——[他有私心。]
——[他和那个学生没有系。]
——[永平饭店门口的小乞丐,有人会故意丢钱给他。]
永平饭店。
有什么东西好像快要抓住了。
-
陆承渊看着正骑着机车狂飙的孟亭曈,打戏动作是那么干净利落。他单手持枪在机车上回身扣动扳机再飞越障碍物,一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
风挟裹着人脸侧的碎发,嘴角的伤口以及身上的血渍将人衬得愈发野性,修身的黑色长裤勾勒出那双长直的腿,此刻正踩着地上闹事的小喽啰,神色嚣张。
孟亭曈撩起衣摆,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额头上的血迹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留,顺着眼角滑落,映出那双冷冰冰的眸。
“阿行。”陆承渊喊他。
孟亭曈慌张将手里的枪支藏到身后,夹克被双臂掀开,劲瘦的腰线完全暴露在外,连收束的裤腰都被勒得更紧了些。
阿行把那手/枪塞进了裤腰之下,紧贴着他背后的腰窝,冰凉的金属触感激得他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隆起。
幽暗无人的小道,大哥没问他在这里干什么,阿行也没问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戏份结束,孟亭曈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将那模型枪在手中翻出花来把玩,他一敛那份冰冷地像看死物一般的神色,扬着眉朝着陆承渊走去。
他自上而下的睨着陆承渊,手指勾在那扳机处,神色嚣张,“陆老师,你也有这么一天?”
——等到了晚上,陆承渊便又问了他一遍到底把枪支藏在哪儿了。把人放在桌子上坐着,双臂撑在两侧,审视着人说例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