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民国33年(6)
再加上这宋瑜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赶着来招惹他,装模作样就算了,还非要演到他头上去?
“晴昀哥哥,你不会生瑜愿的气吧……”
孟亭曈垂着眉眼,闻言轻声叹了口气,“瑜愿是有做* 什么亏心事吗?”
宋瑜愿一愣,宋家大哥闻言,那视线唰地一下就盯了过来,仿佛又准备着冲人发脾气一般。
“瑜愿既没做亏心事,我又怎会平白生瑜愿的气?”
孟亭曈声音低低的,醒来有一段时间,许是恢复了些许,此刻的音色不再像方才那般干涩沙哑,听着倒教人不觉不耐。
“还是你觉得,其实不该告诉我父母今日不会来看我,免得惹我怨怼、招我伤心?”
“你……我……”
“怨怼自是没有的,我昏迷这么久,怕是让父母凭白担心一场,我倒要忧心父母近日身体可好?可不要因为我再害了什么心病……”
“只不过,伤心还是有一点点的。”
见宋家大哥刚想开口说教些什么,孟亭曈忙咳了两声,抢在人前面继续说道:“我伤心……我竟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样子来,若是他们前来看望,我却疑问他们是谁,那可不是又要教他们心里头难受一番?”
宋瑜愿半张着嘴,似乎是被宋晴昀这一出给惊得呆了,许久没再说出来半个字,根本不知道打哪儿接招。
这这这宋晴昀……睡了这么久把脑子睡坏了吧?!
搁以前他必将是怨天怨地的责怪告状,然后被大哥教育一番再被父母训斥一顿,最后满是怨气地躲起来自己偷偷哭。
怎么今天这话里话外的……跟有另一层意思似的?
“爸妈他们……也是忙,抽不开身,”宋家大哥看着宋晴昀垂着脑袋,自己明明伤心却还担心父母的样子,一时间未泯的良心又多了些,“你能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孟亭曈点头,“我自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怕是教大家担心坏了,这好容易得了空,我怎好让他们拒了邀约只为了来见我一面呢?”
“……你都知道了?”宋家大哥一时诧异。
“嗯?我不该知道吗?”孟亭曈这才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宋家大哥,随即又不经意间瞥了眼宋瑜愿,好像没懂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知道一样。
宋家大哥面色一沉,随即对着宋瑜愿,“你出来一下。”
待人走后,孟亭曈这才敛起来方才那副茫然模样,一双眉眼看着紧闭的屋门,亮晶晶的,唇角处还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终于是把那吵闹的玩意儿给送出去了。
瑜愿瑜愿……都多少年没听过人这么讲话了?真是教人别扭难受得紧。
门外走廊——
“下次,你要和他说什么,先问过我再说。”
“你这样直白地告诉他,爸妈是因为约了朋友出去玩才不来看他的,这不是让他多想吗?”
“还好,他还算是懂事。”
宋瑜愿眼眶又红了,委屈地叭叭掉眼泪,宋家大哥无奈地给他道歉解释了好半天都没止住,缠着闹着说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哥哥却居然这样凶他。
直到最后,宋家大哥皱着眉心,说了句“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不过是说了你一句,还准备闹多久?”
宋瑜愿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宋家大哥宋瑾祈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才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随即恶狠狠地吐出宋晴昀的名字。
“都是因为你!”
“哥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
“宋晴昀……你为什么就不能从我的家里消失呢?!”
恨意满满,皆是怨毒。
“宋、晴、昀——”
病房内,孟亭曈也正喃喃着这个名字。
他先是去洗漱间仔仔细细照了番镜子,又细致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的状态应是处于那场爆炸发生前的,除了因躺了太久更瘦了些之外,其余并无任何伤口。
然后他开始在病房里溜达,左摇右摆的乱逛,见到什么稀罕玩意儿就凑上前去研究,从看得有些吃力的简体字的说明书到几乎找不到按钮的智能马桶,还有那个黑色的、薄薄的、长方形的半玻璃半金属的物件儿。
这玩意儿他见这里的人身上都有,总是从口袋里掏出来摆弄一番再放回去,只是他上下左右琢磨了个遍,也没琢磨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摆弄的,就算是当镜子也照不太清楚脸啊?
放过病房里的一切,孟亭曈又开始站在窗口远眺。看窗外那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大厦,一幢幢设计新奇、霓虹闪耀的楼房,深邃的夜空中偶有闪着光亮的飞机飞过,又高又远的几乎听不到轰鸣声。
孟亭曈有些感慨,才不到百年,祖国的发展速度是他想象不到的先进与发达,然后他心情极佳的打开玻璃窗,还没冒头,随即便被那冰凉刺骨得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吹翻的冷风扑了个满脸。
孟亭曈:……
江水以北的地界果然恐怖如斯。
明明屋里暖得像暮春时节,怎的屋外竟会是这么一个可怕天气。
小护士推开门,见人长身鹤立、安静地伫立在窗前,眺着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恍惚间竟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凝滞了下来,连时间都不舍得在人的身旁流动。
她担心人醒过来手机没电继而无聊地抓心挠肝,忙将自己的充电器给人送过来,此时见此人此景此气质,却莫名有些心虚脸红。
或许,宋晴昀这人,和当代那些富家公子哥们不太一样。
他不着急给手机充电、也没有打开电视消遣,只是手握一本纸册子,立在窗前欣赏着绚烂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