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破晓(7)
薛誉想了想她今日的表现,“那倒不敢。”
柳凤脸色有些苍白,薛誉给她倒了杯水,叮嘱道:“擦擦身子别着凉了。”
不等柳凤应声,薛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柳凤,继续说道:“明日拿着这个方子去吉祥医馆抓些安神的汤药。”
“不用了,不碍事。”
“那我去给你抓。”
“诶……行行行,我自己去。”
薛誉欣慰地点点头,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
世界清净了下来。
柳凤叹了口气,半年多的时间里,若不是薛誉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这条命大概是捡不回来了。
可心病这事儿,不弄清楚原身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跌落的山崖,安神汤药喝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罢了罢了,喝就喝吧。
柳凤将身上沁出的冷汗擦干,重新躺回床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
第二日,柳凤站在大门紧闭的吉祥医馆前,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怪不了自己,是医馆它不凑巧没开门。
隔壁铺子的掌柜见有人驻足,说道:“这位小公子,可是来看病的?杜大夫家里有急事,估摸着今日是不会开门了,你换一家医馆吧。”
“杜大夫家中怎么了?”柳凤随口问道。
掌柜神秘地将柳凤拉过来,低声道:“他娘子不见啦!”
“季娘子?”
杜凯的娘子叫季秀英,这家医馆便是二人合开的。
杜凯给人诊脉看病,季秀英负责抓药,但对治病,也略知一二。
当初薛誉救下自己,便是找的同为女子的季秀英,来看诊的。
“这事儿闹的……”掌柜的叹了一口气。
“昨夜我听到他二人大吵了一架,便偷偷从门缝往外看,看到季娘子大半夜地独自一人离开。以往他俩也没少吵架,但都是些小事,季娘子通常离家出走回娘家,第二日杜大夫再将她接回,这事儿就揭过去了。今儿一早,我见着杜大夫准备去他岳丈家接娘子,还调侃他。”
“可没想到啊,一个时辰后,杜大夫一个人回来了。他一脸着急,跑到我铺子里来问,有没有见到他娘子?”
“我一听,这事儿就不对了。原来他娘子昨夜压根就没回娘家!”
柳凤皱眉听着,昨日才发生了李冉的事儿,今儿季娘子又失踪了。
这璞县什么时候如此不安宁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二人昨日是为何事吵架?”
“这事儿啊……”掌柜声音压得更低了,“杜大夫本来还不肯说,后来可被我给问出来了。他俩昨夜因为周铭清吵架呢!”
周铭清?难道和昨日的案子有关?
“季娘子啊,和周铭清有染!”
第4章 第4章红盖头(四)
“什么?!和周……”
“哎呀哎呀,你小点儿声!”掌柜扯了扯柳凤的衣袖,差点没捂住她的嘴。
难不成,杜凯因为知晓自家娘子和周铭清有染一事,对周铭清发难,却误杀了李冉?
可周铭清为何要帮着杜凯隐瞒?
柳凤等不了许多,她赶到县衙,正巧见到王安后头跟着孔县尉和杜凯,从县衙里头往外走。
“你既然怀疑你娘子和周铭清有染,那我们便去周铭清家一趟!”孔县尉边说,边上了马车。
周铭清家?
柳凤一路小跑,钻着小道比马车提前了一些到周家门前。
她隐在周铭清家对面狭窄的巷子里,观察着几人。
王安哐哐拍着周铭清家的木门,良久后,里头传来含糊的声响。
门过了一会“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过才一日,柳凤见他更加憔悴了。
孔县尉问道:“周铭清,你昨夜子时人在何处?”
周铭清打了个酒嗝,一股阴沟里的味道上涌。
他揉了揉眼睛,回忆道:“子时?我在巷口的馆子里喝酒来着。”
孔县尉示意王安去巷口问问,他捂了捂鼻子,对周铭清继续问道:“昨日你可见过杜大夫的娘子?”
“未曾见过。”
“你与季秀英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孔县尉,您这是何意啊?”
孔县尉冷哼一声,“我们怀疑你与季秀英存有私情。昨夜,季娘子离家出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你藏在了家中?”
周铭清一哆嗦,“冤枉啊!我刚死了娘子,怎可能与其他女子有染?孔县尉若是不信,大可进屋来搜。”
孔县尉进屋搜寻了一圈,很快便出了周家家门,大概是没什么收获。
几息后,王安也回来了,他表情有些沉重,朝孔县尉点了点头,说道:“周铭清说的都是实话,他昨夜喝到了快丑时初刻才走,在店家吐得一塌糊涂,还是店里的伙计将他送回家的。”
孔县尉叹了口气,“那伙计确定他是真的醉了?”
“确定,醉得不省人事。给他送回家扔床上后,那伙计气不过,还踹了周铭清几脚,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呼呼大睡。”
孔县尉点点头,对周铭清又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搜寻季秀英的工作依旧在进行,只是几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往哪找。
柳凤也回了家,将此事告知薛誉。
“我总觉得季秀英的失踪和李冉的死有关。你说会不会是杜凯杀了李冉?他怀疑自己娘子和周铭清有染,借着给周铭清看病的名义,想要加害他,却误杀了李冉?”柳凤眯着眼,坐在桌前,从篮中挑出一个梨。
天气太过炎热,黄绿色的梨子皮已经有些腐烂,削了皮,里头依然有腐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