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破晓(91)
“嗯。”
两人紧赶慢赶,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到州院狱。
狱门口哆哆嗦嗦站着一个矮小的男子,在往外观望,面色有些苍白,不停搓着双手。
看起来便是看守现场的胥吏。
胥吏见到柳凤,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柳推司,薛仵作!里头死人了,里头死人了!你们来得正好,快进去看看吧!”
柳凤点点头,“我们接到陈铮禀报,已经知晓了。季管营稍后便来,劳烦先带我和薛仵作进去看王大力吧。”
“诶!请跟我来。”
州院狱里头不见天日,今日雨天,地面和墙壁渗出了细密的水珠。
柳凤脚底一滑,低呼一声。
薛誉眼疾手快,将她揽进怀里,“这里常年潮湿阴暗,地上难免长了些苔藓,下脚小心些。”
这一揽,手便不愿松开。
柳凤扭了扭腰肢,在薛誉身侧的软肉上拧了一下,低声说道:“放手!”
薛誉笑笑,“你放心,没人看见。”
确实也没人看见,胥吏在前头带路,神经绷得紧紧的,压根没心思打量柳凤和薛誉在后头做什么,只想着快些带他们到王大力死亡处所,好能早点脱身。
“有正事儿呢,别不正经。”柳凤朝他翻了个白眼,虽然薛誉也不一定能看见。
这人怎地越发没了正形,人命关天的要紧时刻,他倒是还有闲心谈情说爱。
不过腰间的手确实老实收回了,这发现王大力的牢房也到了。
这个地方几乎是州院狱最里头的牢房了,周围的几个牢房都空着,很是安静。
四周弥漫着血腥味,掩盖了王大力死亡的血腥和腐臭味。
柳凤推开牢门,用手捂了捂鼻子。
离得近了,那味道才越发浓烈起来。
薛誉此番未带背箱来,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在柳凤口鼻处捂上,“我这帕子熏了苍术皂角,能暂时驱散些味道,你先凑合着用。”
“那你……”
“无事,我习惯了。”
说罢,薛誉转身朝那胥吏说道:“劳烦这位兄台至知州府将我验尸所用背箱拿来。”
“好好,我这就去。”胥吏转身走得脚底都快冒火星子了,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凤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自我打趣道:“干咱们这行的,别人可都避之不及。我倒是喜欢,活人有时比死人可怕多了。”
“不错,这就是我为何当初只救死人不救活人的原因。你我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凤借着外头照进来的微弱天光,看着眼前面带浅笑的薛誉,他眼中点点星光,煞是好看。
若不是这场合不对,她甚至想凑上去吻一吻他柔软的唇瓣。
“柳凤?”薛誉出声将她从羞人的思绪中拉扯出。
柳凤轻咳两声,暗道幸亏狱中昏暗,没让薛誉看见自己莫名红了的脸。
“看什么?看我看得如此出神。若是想看,等会儿回府上,让你看个够。”
“呸!不要脸,谁看你了!干活干活!”柳凤推了推薛誉,朝尸体走去。
她在尸体旁蹲下,双手合十,喃喃道:“死者为大,方才并非故意为之,有所叨扰,还请见谅。”
在死者面前谈情说爱,总是有失体统,以后这种事儿,再做不得了。柳凤心里暗暗发誓。
王大力身着灰白中衣,仰面躺在牢房地上。
从外头看,被地上铺着的草垛子遮挡了大半,因而不仔细瞧,很难发现里头有人。
他身上的中衣已然被鲜血染红,身下也是暗红一片,已经干涸,似乎死了没多久。
“狱中空间封闭,但凡一点微弱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若是有打斗声,陈铮不可能听不见。”
薛誉蹲下身,将王大力身上的衣物剥除。他去找了些清水,将身上的脏污血迹冲干净,露出伤口。
刀口只有一处,便在心脏处,若是当时王大力还有意识,必定呼救。假设陈铮说的是真的,并未听到任何声响,那凶手便是一刀毙命。
“死者双眼瞳孔死前急速散大,说明遭受了惊吓。四肢没有太多抵抗的动作,许是不备时便被人杀害。”
柳凤认真听着,思索道:“王大力身形魁梧,又是狱吏,自然有些身手。能趁其不备,将其一刀毙命,又让他死前如此惊恐,究竟会是何人?”
“我猜是熟络之人。”薛誉回答。
正说着,方才那胥吏将薛誉的背箱拿来了。
经过一番验证,可以明确,王大力的致命伤便是胸口那一刀。
刀便是普通的短刀。
至于死亡时间,推断为正午前后半个时辰,无法确定究竟是行刑后,还是行刑前。
柳凤觉得此次的案子颇为蹊跷和棘手。
先是被行刑之人在众目睽睽、没有密道的情况下消失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是行刑之人被发现死于狱中。
凶手究竟用了怎样的障眼法?
正想着,季盛铭和陈铮终于来了。
柳凤将二人请到州衙议事厅中,细细问了一番。
“柳推司,可有什么头绪了?”季盛铭有些迫不及待。
此事于他而言关系甚大,若是找不到凶手,管营也别想做了。
“尚无。我有一些重要的问题想要问问二位。”
“请说,必知无不言。”
柳凤先问了陈铮。
“经薛仵作验尸,王大力死于今日正午时分前后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陈铮,你在做什么?”
陈铮想了想,“我刚到州院狱,准备和刘兵交接一下工作。”
“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