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甘心成囚[GB](32)

其中不乏迷迷糊糊丧失意识而被拖到床上的女生。

陈斌强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裴襄的裤脚，“你听我说，如果，如果你当作没看见，我发誓，我把这些视频都删了，不不追究你踢我这一脚，否则，我还留有备份，你们和我，鱼死网破，”他忍着喘息声，“她们如果看到视频流露出去，你觉得，她们还能过下去吗？”

她果然犹豫了。

陈斌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想再接再厉，劝说她打救护车，却不料她甩开了自己往外走。

“你……”

“我会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眼见人打开门走出去，陈斌急得直起了身子，门被关上的瞬间，他重重倒在地上，伤处再一次被压到，他眼前一片空白，唯独痛苦的叫声迟滞地透了出来。手机被带走，他想撑着爬向门外，下一波疼痛却再次袭来，他无法忍受，疼痛与失血叠加，晕倒在了地上。

裴襄在对门开了间房。

她脸上的惊慌与愤怒已经消失不见，目光冷淡，面容无波，她的门卡滴得刷开了房门，进去的一瞬间，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摄像头，旋即收回视线，转身将门轻轻扣上。

很快就会结束了。

裴襄和衣躺在床上，已是深夜却毫无睡意。她静静地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呼吸均匀而浅淡。

想了许久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但奔腾的血液却慢慢平息下来。如果顺利，她大概能够毫无遗憾地离开。

她这么想着，翻了个身，心里却忽然冒出了一句——

真的吗？

她还有遗憾吗？

没有了吧。

她闭上眼，许久之后，虚空之中却出现了一双眼睛，微敛的，潮湿的睫毛，还有湿红的眼尾。

她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传来咔哒的一声，将她从深陷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梦里一切都化为泡影，她甩头抛诸脑后，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从猫眼向外看。

对门开了一条小缝，暗沉的阴影藏在后头，一点一点出来。

她开了门，若无所觉地走在了前面。

“我还是要报警，”她打电话，“这样的败类怎么能……呃！”

后颈的衣服被猛地拉扯，巨大的力扼住咽喉，她不得不被拉着后撤，面部泛起窒息的红。

手机落在地上，露出锁屏，她似有如无地挣扎，于是身后人更加愤怒，他似是用尽了全力，但也无法再造成更大的伤害，于是愈加愤怒，不知是谁带着谁，两人跌撞地倒进电梯，前往顶楼。

这家酒店是整个S市最高的酒店，站在顶层平台的时候，几乎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的面貌。

云岫到达的时候还是晴天，晚上却下起了大雨，不得已，他买了蛋糕，在酒店吹完了所有的生日蜡烛。第二天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了服务人员慌乱的脚步声和私语声。

“有人要跳楼？”

“不是跳楼，是杀人！两人在上面推搡，女生快被推下去了，快报警啊！”

他在走廊走了几步，看到了被提到门缝里而被忽略的一部手机，他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按亮了屏幕。

一瞬间，他的手发起抖，手背暴出青筋，转身不要命似的跑向了电梯，电梯要等，他飞快地计算时间，从消防通道冲了上去。

S市、那个男人、报仇，还有她说的离开……

快一点，再快一点。

顶楼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不敢靠近，只能一边打电话催促消防和警察，一边劝阻。云岫冲上去的时候，底下一辆消防车正快速驶来，而那两个

缠斗的人在天台边，男人惨白的脸和赤红的眼可怕至极，他揪住女生的领子，就要往外掼。

女生被拉得踉跄，她似是无法对抗男人，求生欲爆棚地死死抓住了男人的手，带着他一起脱力地往前一扑，云岫心漏跳了一拍，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冲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裴襄！”

男人被自己的惯性带得跌到了边缘，他发出惨叫，紧紧抠住了砖边，却不料那竟是泡沫做的，瞬间断裂，底下的气垫还没有铺好，便重重坠了下去。

而边缘的泡沫砰的一声齐齐裂开，裴襄半身原本够在边上，摇摇欲坠，此刻也随之猛地往下一沉。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松弛了下来，早晨带着湿气的风吹拂到脸上，楼顶楼底的尖叫仿佛隔了水，听不清楚，渐渐远去。她慢慢松了手，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很多人。

如果还有来世……

昨晚的疑问却在此刻再次浮现——

还有遗憾吗？

有吧。

算了，如果还有来世，做猫做狗，不想再做人。

就在手滑落，身体要下坠的一刹，一双冰冷的手忽地紧紧抓住了她，破了音的声音穿透了隔膜，惊得她睁开了眼睛。

“裴襄！”

眼前人狼狈地扑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抓住了了她，他的胳膊被地上的碎石划出了伤痕，还在冒血，可他浑然未觉，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脖颈处冒出青筋，他眼睛发红，汗水和泪水分辨不清，濡湿了发梢和睫毛。

“别走，抓紧我，求你了。”他咬着牙，向来平淡的面容上是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波动，他大喊，“快过来帮忙。”

周围愣住的服务人员这才反应过来围了上去。

她当然知道遗憾是什么。

被紧紧拥抱勒进怀里的时候，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他将下巴搁在颈间，滚烫的泪水落在身上，让她找到了她还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