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躺平中,勿扰(135)
陆修然看了眼正在吃飯的两个孩子,想了下,还是決定吃完飯再说。
伸手指了指饭菜,又指了指两个孩子,示意吃过饭再聊这个事情。
江泽郁看着陆修然手忙脚乱的比划,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吃过饭再说。”
陆修然这几天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不多。江泽郁仔细觀察了下,竟是和瀾寶景云两个孩子吃得差不多。
随手夹了一筷子的西芹放在了陆修然的碗里,“陪我再吃点儿。”
陆修然看了眼江泽郁,抿了抿唇,把碗里的西芹塞进了嘴里,又随便夹了点蔬菜。
只是,吃饭的速度明显没有剛剛快了。
吃过饭,陆修然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卧室,简单梳洗一下便让两个孩子睡午觉了。
江泽郁没有等陆修然下来收拾碗筷,慢慢挪动着,也把茶几收拾干净了。
陆修然哄睡了两个孩子,便赶緊下了楼,就是担心江泽郁不安分,挪动着再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再怎么速度,下来的时候,江泽郁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陆修然十分无语,拿起平板就开始写字:都说了让你不要动!!!
江泽郁很是无奈,伸手拉了陆修然坐在了身旁,“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必真的当我是纸糊的。”
陆修然翻了个白眼,伸手把江泽郁身上的睡衣扯开,看了眼他身上缠的紗布没有殷血的迹象,微微放了心。
江泽郁仔细觀察着陆修然的狀态,想到刚刚听到的程恩心理医生发给自己的信息,心下一堵。
瀾寶的状态在逐渐好转,只要以后关注一点儿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两三岁的孩子,记忆有限,只要日后给了足够的安全感,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景云是属于早熟的类型。除了生活环境的影响外,还有他本身特质导致的。对于他的性格,基本已经形成,很难再去改变。
只能说家长对孩子进行正确的引导,避免走上歧途。
问题最大的是陆修然。
他对孩子的关注近乎于到了苛刻的地步。瀾寶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家长对此产生了应激心理,经常会担惊受怕,这是正常的。
但家是个对人来講十分安全的地方。在这种心理被暗示为安全的地方都在不停地关注澜宝,甚至只要有人接近澜宝,就会竖起身上雷达的行为,已经不算是正常了。
陆修然的心思太重,已经重到一次车祸就能压垮他的地步。
还有就是——陆修然的失声,也与精神受了极重刺激有关。
陆修然的心理防线实在是太重,程恩无法短时间内让他接受自己。而在陆修然的心里,自己也不是安全范围内的人。
程恩给的建议是——让江泽郁与他谈一谈。
江泽郁是陆修然失声的诱因,也是他安全区范围内的人,是陆修然难得信任的人。
江泽郁在收拾茶几的时候,想了许多。要如何开口,要如何进入话题,要如何开解他沉重的心思,可真的到了这一步,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修然看着江泽郁看着自己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是疑惑。
拿起平板写了起来:“怎么了?”
江泽郁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捂住了陆修然的眼睛。
不知为何,看着这双极度信任自己的双眸,他总觉得心脏在阵痛,就像是在那场梦中,黑白照片上的人也是如此看着自己一般。
江泽郁的声音微哑,藏在语气中的无奈透过空气,穿过耳膜,重重砸在了陆修然的心上,“修然,不要这么累。”
陆修然身体一僵,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心底从惊惶到荒芜,只是片刻时间。
江泽郁感受到手底下逐渐氤氲出的水渍,缓缓挪开了手,伸手把他揽在了怀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地等着怀里的人哭泣逐渐停止。
陆修然从重生回来之后,便是一直在不停地忙着,像个陀螺一般,就是不敢深想,或者说根本就不敢让自己去想。
因为自己,家里死的死,出走的出走,就是最后澜宝,都没有落下个好下场。
重生回来,说不恐懼,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就像是悬挂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不要重蹈覆辙,时刻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每日如履薄冰,每日战战兢兢,情绪拉扯,精神时刻绷着,直到此事落下帷幕。
可他还是做错了。差一点儿,差一点儿他就又害了江泽郁。
当时,江泽郁覆在自己的身上,钢筋透过他的肩胛,感受着江泽郁的血缓缓流下来,逐渐洇湿了他的衣衫。
那种恐懼,就像是能看到死神的黑色长镰,在缓缓收割着江泽郁的生命。
再一次,江泽郁会因为自己死掉。这个信息让他如同置身地狱,让他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他当时已经做了决定,若是江泽郁没了,那他就无所顾忌,宁可自伤八百,也要送梁家那家子下地狱。
没有人知道,他看着手术灯灭掉,听着医生说手术顺利的时候,他心底已经出圈的猛兽忽然就被关进了樊笼。
他不想让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不想看到江泽郁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自己。
陆修然大概哭了四十分钟,情绪才逐渐缓下来。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到江泽郁身上被洇湿的衬衫,赶紧拿了医用紗布和衬衫帮他换了下来。
换完纱布,江泽郁和陆修然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