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漪人(12)
“嗯。”
林书臣一愣,这东宫才出事,回来他就中了埋伏,未免太巧了吧。
“多少人?”
“人不多。”萧绥深知对方不敢下死手,这伤痕也只是看着吓人,实则就是警告他,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怎么会退呢?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长,他不能不管。
“是他?”林书臣不是不知道他们皇家的事,但不敢直面提起,只能侧面推敲。
“不一定。”萧绥给出答案。
他知道萧绥有顾虑,自己也不好追问,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轻松道:“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眼下,我这有件事想倒要给你说说。”
“什么事?”
“我过几个月要去扬州一趟,打算去看看故人,你这边若有事,叫我徒弟路明就行,那孩子为人老实,办事也周到,任你派遣。”
“故人?”萧绥蹙眉不解,这林书臣是孤儿,如今哪里来的故人?
林书臣顿了顿,低头倒了盏茶,端了起来,一饮而下后,扯谎道:“是曾经在扬州帮过我的人。”
“好。”
萧绥注意到他的目光,安排道:“等日子到了,我派六安送你去扬州,这样也不妨事。”
林书臣调侃道:“不用不用,等我走的时候,来王府拜访一趟就行。再说了,你这刚新婚就危机四伏,还是多关心关心家里人吧。”
萧绥不语。
“那今日我先回去了,待会你让他们帮你热敷一下,后日差不多就好了。”林书臣见萧绥蹙眉,随即便退了出去。
林书臣的心绪比来时更轻松一些。
到了东方破晓之时,崔清漪蜷缩着身体,闭眼睡得很安静,睫毛垂落,遮住了平日那双变化多端的眼眸,呼吸平稳,发丝凌乱,萦绕着白皙的皮肤。
感到光亮,她从梦中醒来,睁眼时微微揉了揉眼睛,透过朦胧的屏风,看见了罗汉床上的人影。
萧绥?
他不是去东宫了?
她猛地坐起来,这会儿算是彻底醒了,眯着眼看了看四周,心里泛起猜疑:这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崔清漪恢复揉了揉鼻梁,简单披了个外衫,光着脚,悄悄走到了他的榻前。
她居高临下,用打量的眼光静静注视着萧绥,只见他侧躺在罗汉床的软榻上,那张冷漠如霜的脸,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崔清漪轻缓蹲下来,手在他脸庞处堪堪停住。
她呼吸很浅,歪着头去看他的脸,轻轻将手浮在他的脸颊上,悬空如魂灵,分明是柔弱的姿态,手腕却如同藤蔓,冷漠又致命。
她的手一路下滑,最后触碰到了他的耳垂,微微一笑,带了些微妙的情绪。
榻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你在?”萧绥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嗯?”
崔清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衣服下受伤的手臂,宛如像沉睡的雄狮,暗藏着危险的气息。
如果不是受伤,他也许不会这样做。
毕竟,他不想被别人窥晓到自己的伤痕。
崔清漪咽了咽,眨着眼,很是无辜。
不经意一扫,又发现他衣裳下斑驳的血痕,崔清漪吞咽了两下,狸猫一般警觉,担心道:“我……是看见王爷耳垂有血,才……”
“仅此而已?”
她肯定道:“仅此而已!”
“不过,王爷受伤了,我心中也是十分担心的。”
崔清漪连忙抽出手,垂着藏在暗处。
看来他的仇家还真不少。
萧绥勾唇好奇道:“看来是我误会王妃了。”
崔清漪吃不准他在想什么,怯怯地看着他,用指甲尖拧了自己的手心,疼出两滴泪:“明明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伤了?”
又开始演起来了。
崔清漪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她自己也没想到,眼泪一出来,就止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萧绥缓缓坐起,冷肃的语气如高高在上的神佛:“地上凉,站起来。”
萧绥审视的眼神扫过她的面容,过了好久,他就这样看着自己抽泣,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流那几滴泪。
毕竟要哭这么久,实在太累了。
初晓的曦光把屋内照的焕光婆娑,一动一静皆是画影。她白皙的皮肤也显得玲珑斑驳,哭过的眼睛肿了起来,在他眼中,她整个人怯弱的不行。
大清早便看了一出“美人落泪”,萧绥轻笑,倒是神定气闲。
崔清漪抹了眼泪,小心翼翼地准备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
萧绥动作快,见她要倒下,下意识的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顷刻间,崔清漪便被他抱入怀中,两人的身子便贴在了一起。
崔清漪身上的外衫飘飘然抖落,萧绥看见后,侧过脸替她拉了上来,清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从我身上下
去。”
惹得他心绪烦闷。
崔清漪的脚还露在外面,凉凉的,似跌入了冰窟,一动不动。
她被他的动作吓到,一不做二不休,趁乱便抱住了他,贴在他的衣领处,轻声呜咽:“不要。”
“下去。”萧绥再次开口,声音中混杂着些许寒气。
他单手从她的腰身滑向榻上,不由自主地用力扳着榻檐。
崔清漪闪着泪睫,支点离她而去,她只能紧紧抱着他。
微光停滞,花影歇住。
萧绥眼中漫上了幽色,微眯双眸,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轻松快速放在了榻上:“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才不会咬上这种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