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美强惨(109)
沈钦莫名愧疚,不由自主地解释道:“不是有句诗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么,朋友之间只要感情够真够纯粹,并不一定非要见面,知道对方平安喜乐就足够安慰了。”
贺星河不咸不淡地道:“你故乡还有心上人,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你岂能放心。”
沈钦:“……”
沈钦硬着头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来的心上人。”
贺星河:“也对,你只是想搪塞我,以便有朝一日离我而去……算了,不说了。”
沈钦:“……”
沈钦越发愧疚,甚至有点心虚。
他明明跟贺星河说过他总有一天会回现代的,他当时的决心很坚定,无论贺星河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变了。
二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时僵住了,沈钦灵机一动,扶额做头晕状,缓缓靠到床头,贺星河果然关切地凑过来,道:“我帮你疗伤。”
沈钦握住他的手腕:“不用了,你在这里陪我就好。”
自从父母亡故后,沈钦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独自一人在出租屋里捱过去的,那时候也没觉得有多苦,好像生活给的一切,他都可以承受。
现在有人陪了,才察觉到过去的辛酸之处,也……更不舍了。
沈钦重伤未愈,身体虚弱,很快就睡着了。
贺星河躺在他身旁,直到天色将明,他才闭目假寐片刻。
接下来几日,沈钦就在寝殿专心疗伤,期间,曺奇、魏思明等人来看望神钦,都被贺星河挡了回去。
各式各样的补品流水一样送进寝殿,沈钦在寝殿里窝了几天,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谭笑天行刑那日,沈钦终于出门了,他洗漱沐浴,穿了一身月白长衫,是宫里的裁缝为他量身赶制的,用的曺奇本人都舍不得用的顶顶好的布料。沈钦唇红齿白,身材颀长,腰佩宝玉,宛然就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
贺星河一身黑,不戴半点饰物,同样俊美逼人。
他们并肩而行,迎面而来的宫人不敢直视他们的容颜,只低头行礼,待他们走过,才敢看他们的背影。
有新来的宫人窃窃私语:“现在人人都知道贺宫主沈公子是我们昭月的大恩人,我还以为他们像魏将军那般英武勇猛,没想到他们那么……”
同行的宫人:“天人之姿?”
新来的宫人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肚里没有墨水,不会形容,依我看啊,他们比庙里的木胎泥塑更像仙人。”
*
谭笑天在菜市口斩首,沈钦和贺星河到的时候,菜市口已经围了很多人,靳寒舟和谢红衣也来了,大家隔着人群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
谭笑天除了冠冕,身穿囚衣,一眼望去与别的囚犯无甚差异,他目力远甚凡人,远远看到了贺星河,高声道:“贺宫主,万万没想到,你竟来送我一程,你我毕竟同为三宫之主,还是有情义在的,对么?”
他一开口,距他最近的凡人乌泱泱散开一大片,生怕他施展出什么妖法。
谭笑天像是被人戳了笑穴似的,咯咯咯欢笑,笑得停不下来:“这些愚昧的凡人,我都死到临头了,他们还怕我。”
沈钦厌恶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故意高声道:“乡亲们,此人已被下药散去修为,他的手镣脚镣也刻了阵法,简而言之,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你们若与他有什么仇怨……”
沈钦话音刚落,一颗烂白菜就砸上谭笑天的脑门。
一个褐衣妇人颤着声音道:“我夫君陨身野云坡,就是被你的人杀掉的,连全尸都没能留下,他真的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你、你去死吧!”
又一妇人道:“还有我夫君,我弟弟。”
一个垂髫小童道:“我家所有男丁都死了,就剩我一个。”
数不清的臭鸡蛋烂叶子向谭笑天身上扔去,谭笑天本能地躲闪,然而,手镣脚镣将他禁锢在方寸之间,他根本躲不开,没多会儿,他就像乞丐一样狼狈了。
谭笑天终于恼火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钦:“若我今日不死……”
沈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不会还指望你的徒子徒孙来救你吧?谭宫主,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宫主之位空出来,他们争得头破血流都来不及,谁有空搭上性命管一个阶下囚啊!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师弟特意来坐镇,确保你的黄泉之路畅通无阻。”
临刑时,谭笑天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以为杀了我就高枕无忧了吗?我只是个马前卒,真正的魔鬼还在黑暗里,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大家地狱里不见不散。”
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的笑声止歇之时,他的人头落地。
谢红衣和靳寒舟紧紧盯着,似乎想将他的死状牢牢地刻到心里,以告慰至亲的亡魂。
第78章
谭笑天死后,谢红衣带了一壶酒去谢梦雨坟前,谢晗尸骨无存,谢红衣就在谢梦雨坟墓旁给他立了个衣冠冢。
“在你们年少时,我就想,要是你们长大以后能在一起就好了,永远地陪着我,就算各自找了道侣,另外成婚,总归也在门派里,没想到……”
谢红衣半壶酒敬九泉下的两个小辈,半壶酒和泪一并饮下,烧得她心肺剧痛。
回程的时候,谢红衣碰到了靳寒舟,昔日的宿敌仅对视一眼就并肩坐到桥上,靳寒舟还有一壶酒,二人就你一口我一口,以月色下酒,一直坐到晨光熹微。
旭日东升之时,谢红衣号啕大哭,像是要把此生的泪都流尽,靳寒舟亦静静地眼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