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319)+番外
一阵小风来,推马车南去。马儿嗤鼻,脚步加快。等一行走远,蒋方和深吸转身仰望城门:“以后就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不用怕,坚守本心,按部就班来。”孟跃飞还有要事,右手落在玉带上。
“对,”谭毅铿锵道:“不忘初衷,为国为民。”
川宁东蠡县,邵书航寻到了丽花客栈:“掌柜的,我要天字二号房。”
趴在柜台上的中年,被吵醒,揉了揉眼睛,打着哈切去翻记档:“实在不巧,天字二号房昨个已经订出去了。客官您看…要不天字一号房?”
订出去了?邵书航拧眉:“那就天字一号房。”赶了一夜路,他疲得很,也不想再折腾了。上楼洗了洗,草草用了口早饭便歇息了。一觉醒来,已过午。着随侍下楼问问天字二号房是否有客?若没客,他就要了。
不一会,随侍上来了:“七爷,掌柜的讲边上那屋自昨儿午时定出,就一直没人。”
冷哼一声,邵书航继续用午膳。夏日酉时,日头还挂西山上。他为表不满,晚了半刻出屋,转身往右,伸手去推二号房的门。
门一推就开,屋里静悄悄。他眼扫过一圈,没看见人。小心跨入把门关上,轻脚走到桌台边,见茶盅里还有半杯茶。摸了摸茶盏,还温着。正要转身离开,忽闻动静,两眼盯上门。
门被从外推开,一与他随侍打扮无异的中年男子,背着个大包袱快速进屋。
那人看到邵书航一点不意外,丢下包袱,拱礼:“事情有变,请您与您的人换上衣服,稍作装扮,走后门速速离开南川。”
邵书航心头一紧,原他就是偷摸来的南川:“郭阳呢?”
“您还是别问了,抓紧换衣装扮。云崇青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拿我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不是在去营南的路上?”邵书航急问。
“是孟跃飞。”
邵书航一愣,瞬息回神,大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包袱,立马离开二号房,回去自己的屋。
一刻后,陆续有人自客栈后门出。马匹、行礼,什么也没带,他们就像寻常外出一般。几人一走,一位身形与邵书航无差的男子,进了天字一号房,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换上,然后洗了把脸坐到铜镜前。
时候差不多了,人离开丽花客栈,往霞飞山去。不过两刻,便发现有鬼跟上。
霞飞山下榆林一带,跟西画山那方不一样。这里草木茂盛,一点不像是藏着银矿。
已埋伏好的孟跃飞,在感受着。他早知响州有民兵,以前觉民兵民兵…至多就是群散兵,肯定比不上京里南北两大营的兵。
现在,他承认自个错了。沐宁侯府养的残兵,不是悠然山上先锋军头就是主帅护卫退下来的。那些人,个个以一敌十。他们练出来的兵,藏在这方草木丛里,都懂怎么隐匿气息。
天黑,“邵书航”在前快走。跟在后的郭阳也不再遮着掩着了,望着纥石烈部的小子十分熟络地往下榆林去,他嘴紧抿,额上青筋凸起,双目寒如冰窟。
离戌正还差半刻时,“邵书航”到下榆林巨石口,站定等候。
不一会,郭阳抵达,慢慢走近,阴幽幽地说:“你祖母没告诉你,不要来南川吗?”
“邵书航”背对,沉静几息,整理起袖口:“祖母已经老了,邵家迟早由我做主。”
“这么说你来南川,府上不知?”郭阳驻足在他丈外,不知为何,今日四周的静谧令他有些不安。虽往日这方也静,但他从未有过不宁。盯着前方的小子,右手握上左腕,那里藏着把窝弓。
“郭阳…”“邵书航”放大声:“在这里守矿守了这么久,你就不腻味?”
郭阳来了。孟跃飞听到声,手摸上玉带。
“你什么意思?”郭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那小子挺立的背,他脑中竟生出锋利一词。
“意思就是…”“邵书航”轻笑,移动脚慢慢转身,一字一顿道:“弃暗投明。”
“你…”郭阳神色剧变,不是邵书航。
戌时正到,孟跃飞银丝软剑抽离玉带,蒙耳放哨箭。刹那间下榆林亮了,弓箭手上箭拉弓。
惊变,郭阳放暗箭。“邵书航”避过,踢起一块小儿拳头大的石,袭向欲逃的贼匪。这方激斗时,一封密信送入营南府东智街介府。潜在介府外的邹长舟、孔三奇直觉不好,立马翻墙进府,摸向主院。
果然,介程在阅完密信后,质问正抚琴的蔺中睦:“你母亲呢?”
在抄经文的燕霞陵,搁下了毛笔,接过小厮递来的温巾子,敛下眼睫,轻柔地擦起手。
蔺中睦眉眼不抬,轻嗤一笑:“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今晚过后,无论死活,于他都是解脱。
“你…”介程气极:“我…我待你不薄啊!”
“是待我不薄。但郭阳若非为了讨好你,也不会盯上我,使人辱我母亲,害她染上脏病,叫我再无倚靠。”
蔺中睦拨着琴弦:“这亦是威胁,让我彻底认命。可是…”抬起上了妆色的面,“我并不好龙阳。从委身郭阳那一天起,我想的便是送你们这些不配为人的东西,下阿鼻地狱。”
下阿鼻地狱…介程目眦欲裂,看来这畜生早跟云崇青勾连了,冲上去一把扼住他的喉:“想要我死,我…我先要了你的命。”
“呃…”盘坐着的蔺中睦,被生生提起,他手摸向琴轴,充血的眼睛看着燕霞陵丢下巾子慢慢走来。
燕霞陵目光盯着介程那宽厚的背,进到六七尺时,俯身自靴子内轻轻拔出把匕首。仍站在书案边的小厮,看着这方,浅浅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