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alpha的臣服对决(148)
这句话也并非“询问”,而是“承诺”。
——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在此刻说出口,不管想要什么,我都会点头。
仅此一句,仅此一刻。
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俯身给予的,“吝啬的温柔”。
路骁不知是“易感期”的混乱还是别的什么才让席昭做出这样的承诺,他只感觉自己被引诱到了,仿佛听见海妖的歌声或者看见彼岸的罂粟花朵,心魄动摇之际还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
席昭看出了这点“惶恐”,所以并未催促,反而在路骁准备开口时轻轻摇了摇头:“别那么快做出决定,不如先好好想一想,”说着给自己换了个更悠哉的姿势,眼尾一点朱砂因易感期的热浪越发熠熠生光,“出去吧,第三针抑制剂就快失效了。”
接下来就得靠席昭自己硬熬了,意志再怎么强大,在自然生理面前,也难免显露几分不体面。
嘴唇嗫嚅着,路骁似乎还想争取一下,不远处黑眸弧度便越发蛊惑。
——听话的孩子才能得到“奖励”。
没有声音,慵懒低哑的嗓音却好似真切在耳边响起,呼吸一滞,路骁浑身僵硬地离开了隔离室。
大门关上,他整个人脱力般靠上墙面,单手捂脸长长舒出一口灼烫的气息,明明不是自己到易感期,身体却热得可怕。
对视的一瞬间,现实与梦境重叠交织,无论是易感期来临,神情染上几分侵略欲望的黑发少年,还是梦里一身白衣禁欲至极的恶魔院长,都在笑着对他说:
“原来是一只迷路的小狗?”
不觉蹲下身体,整个脑袋埋进双臂之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有一对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主人此刻的心绪不宁。
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还不够清楚么?
……
……
*
混乱、偾张、碰撞、摧毁。
此前易感期都被抑制剂解决了,严格意义上说,这是席昭第一次直观面对alpha的极致失控。
体温升高,呼吸加速,一种“想把什么按到身下狠狠撕咬贯穿”的冲动充斥在神经末梢,体面优雅的外壳被剥开,只留下人性最原始最本能的野蛮欲色。
一方面,席昭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另一方面,他又觉着有些新奇。
灵魂好似与肉/体抽离,饶有趣味站在高空之中俯瞰被欲望网住的自己。
不,应该不能说“被网住”,因为他依旧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估量着自己身体各处的变化,像在进行一场实验观测。
直到濒临那个爆发的高峰,潮湿迷蒙的眼眸恍惚一瞬,复又回到极致的清明。
他确认了。
“欲望”最下流的时候也最快乐,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经历过最巅峰的混乱,后面一切都很好解决,调整呼吸,节省体力,“克制”是浸入骨髓的能力,理智一点一点回笼,他静静躺在隔离室柔软的沙发上,甚至没有发出一点不体面的声音。
黑眸闭目沉思,在脑内书写各种公式和数学难题,很快那张大黑板就被写满,工整漂亮,规律严谨,不过收尾的时候指尖一顿,白粉笔划出一抹凌乱的痕迹——一只追着自己尾巴打转的小狗扑上来把粉笔叼走了,还在黑板角落留下一个嚣张的爪印。
席同学定定看着这处“唯一的不和谐”,想擦掉重写,裤腿又被“呜呜”咬住。
“罪魁祸首”甩着尾巴“嗷呜”“嗷呜”地摇头,仿佛在说“不许擦”“不要擦”,黑眸思索着,终于想起这好像是他无意在路边看见的一只小狗,反正有空就停下来逗了几下,对方不乖还想挠他,被教训之后才肯低头乖巧让摸……
所以,是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竟然一回头就能看见。
思绪游荡散开,感知到一份熟悉的气息。
显然某位同学没有听话回宿舍,而是执拗地待在门外。
果然……
不听话的小狗,就应该得到教训才对……
混乱竟又一次涌来。
迷离之间,忽然回到了那年即将进入少年班前的体检,他的收养者带他去了市一院,就在等候期间,办公室里冲出一个痛哭嘶吼的男人,几乎要给医生跪下了。
“医生,求你让我给他签字吧!我是他的爱人,让我给他签字做手术吧!!”
被拉扯的医生看着也是个没太多经验的小年轻,脸上布满为难。
议论纷纷中,十六岁的席昭终于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的伴侣生了急病亟需家属签字做手术,可相关直系亲属都在外地一时难以赶来,最关键的是,两个人都为男性。
在他前世社会里,两个男性之间的“关系”是不被法律所承认的,因此男人没有为自己伴侣签署手术同意书的资格。
男人不停哭求,拿出各种东西证明他和伴侣的关系,合影照片、视频录像……甚至还有一枚婚戒,他极力诉说着他们的深情,却得不到一个“家属”的认可。
很奇异,席昭并没有为“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而惊讶,黑眸只静静打量着那人脸上种种崩溃的表情。
他能够感受到男人内心足以把人溺死的绝望,像漫天黑雪,像世界末日。
周围一片唏嘘哗然,旁观者们大多都将自己代入到男人身上,席昭却在想男人躺在病床上的伴侣。
若有朝一日他也面临这般病痛,也会无助地躺在那里,让另一个人为他绝望、崩溃、歇斯底里,也让对方决定自己生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