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10)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栀、月。”
姜满跟着她念了一遍:“栀月。”
栀月的面上流露出欣喜神色来,重重点头。
姜满替她拢了拢披风,瞥见她手中散落的绣帕,伸手,想要帮她装好。
栀月却一把攥紧布包,拂开她的手。
见她抗拒,姜满停下动作。
她扶着栀月的手臂,扶她站起身来:“栀月,你是哪个宫的?”
栀月歪着脑袋看她。
姜满便重新问道:“你住在哪里?”
“我……”
提及此,栀月的双肩忽而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姑娘还在盈华宫……我要去找她……”
她流着泪,边从布包中抽出条帕子来塞到姜满手中:“多谢,多谢你,我要去找我们姑娘了。”
姜满来不及问询更多,甚至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瞧着她跑远了。
手中帕子轻薄,一握便能拢在掌心,姜满望着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揉了揉手中帕子。
轻而柔软,似是十分贵重的锦缎。
锦缎?
姜满察觉出几分不对来。
她垂首,借着月色看清手中帕子。
那的确是张轻而薄的锦缎,素白上染了一片暗沉的红,纹路却并非绣线勾勒,而是用朱砂墨所绘。
那是半幅未完的山水。
没有名姓,没有落款。
姜满端详着,眼睫微敛。
若她不曾记错,元陵姜府的书房中,曾挂着一幅与此相似山水画。
于是她凑得更近,循着记忆找到了绘在山峰间的,极为细小的署名——‘清微君’。
姜满微微蹙眉。
她记得兄长教她习画时,曾对着那幅山水画说,这位‘清微君’本名宋清晩,是母亲年少时的好友之一。
十五年前,‘清微君’以一幅落木千山图名声大噪,自此一画难求。
十年前,宋清晚入宫为妃,‘清微君’销声于世。
九年前,宋清晚因病而故。
宋清晚以‘清微君’之名流传在外的墨宝寥寥,千金难求,姜府的书房中却有其所赠三幅。
姜满虽未见过宋清晚,却听兄长提及过她的惊世才华,她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如此熟悉的一幅画。
她收好帕子,望向空寂的宫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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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华宫的宫墙外杂草丛生,墙内生着颗亭亭如盖的梧桐,梧桐开了花,枝桠探出来,本便昏暗的宫巷被遮挡得几乎没了光亮。
姜满望向盈华宫的宫门处。
那里立着几个守夜的小内侍,但宫墙上时不时晃过的影子却告诉姜满,此地还有更多守卫。
在宫中被这般看守的,只有囚犯。
姜满再清楚不过。
盈华宫里住着什么人?
风吹过,发顶的枝叶摇摇晃晃,院内传来几声细弱游丝的鸟鸣。
姜满抬起头。
丛生的花叶中依稀晃动着一只鸟笼。
姜满后退一步想看清楚些,一道阴影忽而覆落,熟悉的声音随之落下。
“姜满?”
声音虽很轻,空响在寂静的宫巷,还是惊得姜满颤了颤肩膀。
她下意识回首,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清浅的眼睛里。
“……殿下?”
姜满下意识向后退,眼瞧着撞上石墙,手腕被一只手攥住了。
洛长安攥着她的腕,熟练地带她转过一道宫巷。
背后的巷子亮了一瞬,晃出两道提灯走过的影。
守卫来了又走,周遭重陷入昏暗,洛长安再次开口。
他问:“吓到你了?”
姜满仰头望他,在簌簌而落的桐花里点了点头。
第6章
洛长安轻轻笑了,松开手。
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陛下不是命人送你出宫了么?”
姜满脑中有一瞬空白,转而编了借口:“灯火灭了,宫道太黑,我与那侍从走岔了路,便走到这儿来了。”
“原是如此。”
洛长安看着她的眼睛,好似就这样信了她的话。
他又道,“你既寻不到路,与我一同走吧?”
“多谢殿下。”
姜满应他,与他同朝宫巷外走。
才走出几步,姜满却觉察出些不对。
她顿了顿脚步,开口:“天色已晚,殿下怎会在这儿?又怎知道陛下命人送我出宫?”
洛长安停下脚步。
姜满不给他搪塞的机会,追问:“臣女斗胆,方才我面见陛下时,殿下在哪儿?”
洛长安垂眼,对上她的目光。
本想掩饰的话在唇齿间转了转,最终没能说出口。
他坦言道:“我都听到了。”
她勉强的逢迎,与皇上滴水不漏的周旋,他都听到了。
姜满当然能听出他所言的是什么,脑中空白一瞬,忽而有些后悔问他。
她张张口,一时间半个字也说不出,索性不再言语。
沿着宫道走了许久,姜满犹豫着再次开口:“殿下方才,一直在外听着?”
“是这边。”
转角处,洛长安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带她转过一道宫墙,“我恰巧来清晖阁议事,便在屏风后等了一会儿。”
屏风后?
姜满再次无言。
那她与皇上的对话……好听的不好听的,岂不是都被他听了一清二楚?
见姜满再次闭口不言,洛长安问:“我听到陛下同你说,你不是很愿应下这门亲事?”
宫道变得很静,提灯的光亮幽微,晚风穿巷,灯影飘荡,木杆勾连处吱呀呀响动了几声。
姜满默一会儿,斟酌着道:“殿下生在天家,虽比之寻常人家不同,却也听过市井间所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旨既送到元陵,陛下天恩浩荡,臣女不敢不愿。”